他自然不是為了去塞外“趕考”,自己若是醉心功名的話,有袁繼咸的推薦,怎么著到如今也是一個舉人了,在他的內心,“云游四方,以觀天下形勢”才是正經。
長春真人丘處機才是他心目中的榜樣。
從河北回到陽曲縣,最近的道路自然是穿越井陘道,過娘子關了,傅鼎臣也是這么走的,一路上,碰到尋常毛賊都被他打發了。
若是碰到了官府的人,他身上有袁繼咸的名牒,也是一路暢通。
這一日,快要抵達娘子關時,前面奔來數騎。
大多是大明官軍打扮,為首的一位卻是七品文官的服飾,不過看他那在馬上的姿勢,完全是久經沙場的武將模樣,他身體兩側一邊掛著一柄雁翎刀,一邊掛著箭囊、弓壺。
見是官家的人,傅鼎臣趕緊將自己的馬讓到一邊。
不多時,那群人便呼嘯而過,在傅鼎臣附近卷起一大團煙塵。
傅鼎臣嘆嘆氣,扭過馬頭便欲繼續向前走。
“噠噠噠”,正在這時,后面似乎又來了一騎。
他回頭一看,這不是剛才那位文官嘛,怎地一人又回頭了?
“這位仁兄”
傅鼎臣不欲搭理他,雖然此時的普通百姓若是遇到了一個七品文管,那肯定是要下馬跪倒的,但他傅鼎臣、傅青竹是什么人?如何能受這種屈辱,大不了他還有恩師的名牒呢。
沒想到那人并沒有以官位壓人,而是客客氣氣在馬上打招呼。
“這位官爺……”
那人笑道:“我是新近上任雁門關總兵軍中的監軍,叫陳啟新,沒有別的意思。我見你孤身一人竟敢走在這毛賊遍地的井陘道,又是書生模樣,不由得有些好奇”
“雁門關總兵?”
傅鼎臣陡然想到一事。
靠近邊墻的朵顏三十六部南下投靠了大明,朝廷將他們安置在山西,具體什么地方他倒是不知曉,不過為了壓制這些蒙古人,朝廷在雁門關一線新設了總兵一員。
“原來是陳監軍,學生陽曲傅鼎臣”
傅鼎臣給陳啟新施了一禮,陳啟新的事此時已經傳遍京畿一帶了,想不到就是此人,傅鼎臣倒沒有像朝中某些大罵陳啟新是“引狼入室”的人那樣“怒發沖冠”,對于此事,他倒是沒有特別的想法。
“原來是為師請命的傅青竹,失敬失敬”
陳啟新一聽趕緊從馬上跳了下來,渾不顧他官員的身份。
原來在幾年前,袁繼咸受到誣陷,身陷囹圄,傅鼎臣聯絡袁繼咸的幾個學生,在北京到處招貼布告,為袁繼咸喊冤,最后終于將袁繼咸救了出來,像傅鼎臣這樣的行為在當時是備受稱贊的,一時廣為傳頌,陳啟新自然也知曉了。
“陳監軍,聽說那韃靼人都安置在雁門關以外,你怎地從井陘道過來了?”
“唉”,只見陳啟新眼里閃過一絲愁苦,這時先前跟著他一起的那幾名騎兵也過來了,不過并沒有走到跟前,而是遠遠地看著。
這下傅鼎臣看清楚了,那幾名騎兵可不是普通的騎兵,錦衣秀服,腰挎繡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