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出入煙花柳巷,可是真是干干凈凈。
夏極也憋著笑意。
忽然,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年紅妝指著對面的少年,笑道:“哎喲,你怎么這么不要臉吶,來人吶,這里有個不要臉的,這臉有人要買嗎?”
夏極故意道:“不給你寫詞了。”
年紅妝花容失色,急忙撲來,拉著夏極的手搖來晃去:“好哥哥,別這么對我嘛。”
“行了,彈琴去。彈什么曲子,我寫什么詞。”
年紅妝愣了愣,這么厲害嘛?
她吐吐小舌頭,拿出藏著的古琴,轉弦撥軸三兩聲,情調便是慢慢出來了。
這是一首相思的琴曲。
年紅妝一邊弄弦,一邊暗送秋水,目光挑逗地看著略顯疏狂的少年。
她是半真半假,如果這少年真的要了她,那就全部成了真的。
如果不要她,那全部是假的。
夏極輕輕研磨著墨汁,神色認真,帶了幾絲暗藏的憂郁。
提筆略頓,然后筆垂選在宣紙上。
年紅妝媚眼如絲,看著他。
那握著狼毫的手終于有力的落下了。
年紅妝心里咯噔一跳,這可是關系著花魁之位的關鍵時刻,她拿出十二分能耐,全神貫注,琴聲越發激烈,染上了幾分強烈的思念,希望能感染到他,能助他筆走龍蛇。
夏極一起筆,就不會停下。
只是短短十幾息的功夫,就已經擱筆了。
“出去走走。”
他起身,出門。
年紅妝急忙起身,點燃紅燭,小跑了過來,緊張無比地看向了宣紙。
紙張上乃是形體疏狂,但根骨卻深扎的大師級墨寶。
年紅妝輕輕誦讀出聲: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真不愧是夏公子...這詞句真是美,讓奴家瞬間就融入進去了。”
她繼續念著: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她忽然愣住了。
一股奇異的感動從心底生出。
如此美的詩句,真是...
她繼續往下看: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全部念完。
飛花宮頭牌的閨房里靜謐無比。
年紅妝坐在黑暗里,看著紅燭搖曳著自己的孤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良久...
她才捏了捏手,神色卻不復嫵媚,只是多了幾分上位者的氣息。
這首詞已經徹底撕碎了她的面具。
讓她陰暗、從未顯于人前的一面展露出了冰山一角。
年紅妝顯然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迅速調整,恢復了嫵媚,然后長嘆一聲:“誰說他是王都的大草包,那真是瞎了眼。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她反復念誦了幾遍,忽然覺著自己坐下的木椅還有些余熱,那是剛剛夏公子的溫度。
她的臉不禁明艷了幾分,就如林花初開春紅。
...
夏極走在秋夜的街道上,白霜鋪地。
很快,紅云又從黑暗里跟了上來,待到一個轉角,紅云又加速走了過來,到了近處才喊著:“夏極,寧妃娘娘有信給你。”
夏極這才停下腳步,接過紅玉遞來信,拆開火漆,借著月色,看向信紙。
信紙上內容很簡單。
就是說后天是大周傳統的深秋田獵,寧妃要夏極隨著她一起去。
這樣的大事兒,姐姐從來不會遺忘夏極。
少年抓著信紙。
想了想。
再想了想。
當紅云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夏極溫和道:“告訴姐姐,明天我有約了,就不去了,而且這種田獵,我去了也是無聊,反正又輪不到我來射弓。”
“你!!”
紅云沒想到夏極居然會拒絕。
田獵,這可是大周高層次的社交活動。
別人想去去不了,他卻拒絕了?
紅云忍不住哼了聲,轉身迅速隱入了黑暗。
信已經傳完了,她可是連一刻都不想與這大草包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