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極裹了裹袍子,在夜色已深的小鎮街頭尋了家面攤坐下,點了碗清湯面條,慢慢吃了起來。
他吃的很開心,好像比去與胡女風流還要開心。
烈酒的烈,大補之物生出的欲求,冰雪的冷,面湯的淡,混雜著種種復雜的感受,到他的一雙眸子里卻變得平靜。
“再來一碗。”
上將軍丟出從王傲處拿來的銀豆子。
面攤的主人也很開心,一粒銀豆子幾乎是他一天的經營收入了。
夏極靜靜等著。
聽到水沸的咕嚕咕嚕聲,聽著面條下鍋。
又看到熱氣騰騰的水霧...
他忽然想起還小的時候。
那時候姐姐帶著他和白璞去周圍踏春。
王都周圍治安不錯,只要注意山野的猛獸就可以了。
窮人家的踏春并不會坐著馬車,而只是步行出去。
白璞背著鐵鍋,帳篷。
姐姐挎著籃子。
籃子里有做好的松餅,面條,還有些調味的瓶瓶罐罐。
就他一個人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在兩人中間走著。
長溪的水流甘甜清澈,但大多被權貴們占據了。
他們只能在一些并不寬敞的溪流邊角落下帳篷。
如果抓到了大魚,那就做烤魚。
如果運氣不好,那姐姐就會煮一鍋魚湯下面。
如果運氣差的不得了,那就會吃些清湯面了。
有姐姐在,總歸是不會餓到。
吃完之后,姐姐坐在帳篷前,維持著篝火。
而他與白璞兩人會在林子里跑來跑去。
待到夜深,姐姐睡一個小帳篷,他和白璞睡一個大帳篷。
上將軍唇邊露出了笑容。
這些回憶都是如此美好,即便前世也未曾擁有過。
“再來一碗。”
很快,他又解決了一碗。
連續三大碗,他才略微滿足了些。
站起身,身體也暖了許多。
雙手插兜,孤獨地踏入了冰天雪地中。
“這才是生活...只是,金絲雀喜歡奢侈的鳥籠,而云雀卻向往著穹蒼與自由...夏寧...”
略作停頓。
“其實我應該為你感到開心才對。”
夏極輕輕呵了聲,仰面,一張臉龐望著漫天落下的大雪,直到眉發皆白,他才深吸一口涼氣。
回到屋舍里,屋里的所有東西都沒被動過,顯然沒人來過。
夏極坐在了窗前的桌邊,正要泡一壺茶時,他忽然停下了身子。
他的眸子里映照的不再是眼前的畫面...
而是不知在何方的唐元的視角。
黑暗里,一道身影嘶啞著問:“你失敗了?”
唐元道:“對手有一身蠻力,他可以舉起五米余高的巨石,力量好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我的箭陣完全無效。
后來我們趁著他疏忽,這才逃出來。”
“是陰司的閻羅天子么?”
“不...”
“不?”
“這一次出現的是一個戴著牛頭面具的神秘人。他的攻擊手法和閻羅天子完全不同。”
“嗯...閻羅天子,擺渡魔僧,黑繩羅剎,牛頭...陰司已經出現四個人了么?
閻羅天子神秘無比,曾經在大周皇宮出現過。
擺渡魔僧可能是大雪山密宗老一輩的強者。
黑繩羅剎,會是西夏女皇么?
不對,西夏女皇一直在西夏聽政,她分身乏術,不可能出現在此處。
會不會是影子替身呢?
畢竟當初閻羅天子可是幫她解決了魔教之圍,她親近陰司也很正常。”
“唐元,你細細描述一下這牛頭的功法。”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