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極獨自躺在逍遙畫舫的頂蓬上,仰望著星空。
他喃喃道:“還以為自己多強,翻了翻人皇筆記,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觀天了,不過...我可本來就沒想無敵,也沒想去和誰攀比,更沒想出名。
只要能保護好自己的家人,就足夠了,夏寧...夏寧...”
他腦海里浮現出姐姐那絕世妖姬的模樣。
“算了,如果夏寧真要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我去攔住她就行了,哈欠...好困...
玄功十五層,再之后還有需要自己領悟的天人五大限?心神識我身?算了...止步于此,就可以了,升不上去就不升唄,反正仙凡的橋梁被妖皇那個大可憐蟲斬斷了,我怕是活不到仙人真正下凡的那一天了,姐姐也活不到,白璞...他如果修成了仙,那就一個人辛苦地活著吧,哈哈。
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長生不死,何如只醉今朝?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散發弄扁舟。”
“侯爺,侯爺,今晚吃什么?還是下面嗎?”
雪千柔肚子餓了,她揚聲喊著充滿生活氣息的話。
“喝點酒吧,這畫舫上美酒多著呢。”
夏極從頂蓬笨拙地爬下,看到雪千柔捂嘴直想笑。
這逍遙侯可真是太真實了。
一時間,她竟然也感受到了幾分歡快,這是做了花魁后從未有過的事情。
花魁,雖然是風塵女子的頂點,但快樂嗎?
得罪不了的達官貴人。
看不清的前路。
止不住的腳步。
如今,她驟然停下了,在這逍遙畫舫上做一個管家,忽然雪千柔覺得挺好。
封泥被拍開,酒香濃郁。
雪千柔是個很柔軟的少女,標準古典美人的鵝蛋臉,精致簡單的妝容,長發披肩,在最末挽起,束了個簡單的小辮子,垂到臀腿間,來回輕晃。
花魁的經歷賦予了她高傲、雍容、虛偽、歷經世事、從容等等氣質,讓她變得再不是小女孩,而是會利用自己身為女人的優勢,一舉一動,都誘人無比。
如果舟上不是夏極,換個其他男人,也許早就不是這種相處模式了。
但逍遙畫舫上的卻是逍遙侯。
夏極坐在甲板上,用酒杯直接從酒壇里舀酒,雪千柔跪坐在他身側,兩人隔著酒壇。
酒喝多了一點。
夏極開始胡說八道。
雪千柔也終于敞開了話匣子:“侯爺真是個很幸福的人...也是個很好的人,旁人不知道您是怎么樣的,但千柔與你認識了足足五年,卻是知道的。
而且,侯爺這么年了,一直都沒有變化,權勢富貴是最容易讓人改變的,但卻沒有讓侯爺變...
千柔是真心佩服。”
夏極哈哈一笑,往后仰倒,左手捂住臉,從指縫間仰望星空:“又被發好人卡了。”
雪千柔自然知道好人卡這個梗,她笑道:“侯爺如果給我機會,我才不可能給您發好人卡呢...”
夏極搖搖頭:“你得不到我的心的。”
他猛然坐起,“琴來!”
雪千柔起身,回畫舫船艙拿了琴,來到夏極面前,把琴小心放下。
“當初年姐姐離開王都時,侯爺曾經彈了一首奇異的曲子,后來千柔想盡辦法效仿,卻是總是不得其中奧妙...”
夏極抓起琴,略作思索,雙指一挑一撥,便是一首卡農,從指尖流淌而出。
叮叮咚咚,回旋反復的曲調,讓雪千柔忍不住閉上雙目。
星空,靜夜,湖水,畫舫,只有兩個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