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
他仿佛看到夏寧,白桃花...在他懷里同樣地煙消云散。
這念想只是產生了,就讓他生出一種難以抑制的難受。
不僅如此。
這難受似乎還牽扯許多許多的東西。
那些東西可能是回憶,可能是妄想,可能來自于靈魂深處,甚至前世,它們被藏著,壓著,埋葬著,看不見摸不著,甚至存不存在都未知。
所有的一切,匯聚成一種難被人心承受的大凄涼。
修道小人兒淡淡道:“察覺到自己的弱了嗎?太上無情并不是真的無情,因為當你凌駕在一切之上時,你的親人自然無人敢動了。”
夏極反問了一句:“那在凌駕的過程之中,在那些越來越強的廝殺斗爭中,親人不會成為斗爭的犧牲品么?
還是說你覺得這世上所有人,所有仙佛妖魔,都會遵從和你對戰,絕不會傷害你親人的原則?”
修道小人愕然,啞然,不知說什么,便是沉默了。
黑暗小人兒冷冷道:“把察覺的一切危機都扼殺在萌芽里,統統都殺掉,殺的這世上所有人畏你怕你,那么就無人敢在動你了。”
夏極反問一句:“因果太多,遲早死在這廝殺的路上。
還是說你覺得這天下的仙佛妖魔,都會遵循著派出剛好比我強一點,或者說爆發能戰勝的對手的原則,來讓我殺了逞威?”
黑暗小人兒狂熱道:“管那么多干嘛,殺就沒錯了。
就算打不過,大不了死全家,你肯定會有奇遇的,然后再殺回去。
反正不過是些凡人家人,死了就死了唄,都是些束縛,看著就煩!
他們殺你全家,你獲得力量了再去殺他們全家,屠城滅門,多好。
然后你這么強大,肯定還會有女人喜歡你,然后再生個一家子,有什么不好?”
夏極搖搖頭。
好色小人兒覺得自己這時候也該說句話,可是它也察覺本心的悲涼,于是想了半天,嘀咕出一句:“趁熱。”
夏極愣了愣,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面前的巫行云在他指尖,煙消云散。
別說熱了,就連半點溫度都沒有。
...
...
太陰玉凈瓶內。
一道蒼白的靈魂被拉入其中。
冰封雕塑中,那面容模糊的嬌小少女忽然雙目有了些神采,有了些迷茫。
嘭。
冰封化開了。
她踩踏在了這島嶼上。
“這就是太陰瓶里嗎?”
巫行云露出慘然的笑。
“這就是自己永恒的監獄了吧?即便過上千年萬年,萬萬年,都不會改變...即便赤魁死了還有魔佛地藏接手,而若是魔佛地藏也被人殺了,那還會有新的主人來此...”
她心念一動,便是一襲黑紗裹在了她軀體之上。
想了想,她又幻化出了一雙高跟鞋,提著鞋子,慢慢將晶瑩玉透的小腳伸入。
這就是在這瓶中世界誒的好處了。
也是瓶中世界給予囚徒的“福利”。
再一念。
她周圍的島嶼開始幻化。
幾番幻變。
起初是個小村子,山坡上還有著羊群,還有悠閑靠在屬下的放羊娃。
再遠處,炊煙裊裊,有些陳舊的房屋都沉浸在山林的夕陽里。
村外的小鎮,則是熱鬧非凡,村鎮來回的小道上,不時有人走過
這是自己小時候所在的地方,但在鎮上賭博的賭鬼父親將她折算了百兩銀子輸掉了。
嘭。
小村子粉碎了。
然后是風月魔宗,樓閣高聳,其中出入女子都嫵媚而多情。
掌教大廳,經文閣,兵器閣,雜物閣,修煉閣,弟子寢室,演武臺,禁地...一個個閣樓,一處處地方,都藏著她的回憶。
她被引入了宗門,作為一個普通弟子。
她以為自己是很特殊的那個,因為入門沒多久,她就被神秘前輩賞識而傳授了玄功【如夢令】,她覺得自己只要能練成這門功法,就可以揚眉吐氣,所以一直拼命修煉著。
果然,在那神秘前輩的指引下,她實力進展極快,一步一步走上風月魔宗最強新人的寶座,再然后更是登臨了宗主之位。
本以為一切算是圓滿了。
但那神秘前輩卻忽然表明了身份,原來他是魔教正門的教主赤魁。
魔教正門的教主,地位相當于正道的武林盟主,極其崇高。
再然后...
她則是發現,這位赤魁前輩之所以培養她,為的只不過是讓她河蚌養珠,練出陰極【如夢令】,以便他采補而已。
甚至連最初賭鬼父親輸掉自己,也是這位前輩的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