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都不行,這是基本的禮貌。”方鸻嚴肅地答道。
“可我又沒說錯,不信你自己問他。”
方鸻吸了一口氣,大約也覺得自己沒事和一個小姑娘生氣有些不值得。他只開口答道:“在其他地方隨你,但在我的船上,就不可以。”
“在這里,我的話,就是法令。”
阿菲法抿了一下嘴巴,被他一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眼淚珠子都在眼眶里打轉了。
她當然明白這個道理,至少在這艘‘船’上,要是對方命令她下船的話,不管她是沙之王的女兒也好,還是某個神明的私生女也好,都得乖乖下船。雖然作為沙漠的子民,她也不是走不出這沙漠,可那折辱簡直比殺了她還要難受。
她胸口一起一伏,最后才氣怒道:“你、你沖我發什么脾氣,我又沒有奴隸,你有本事去對付那些走私販子、邪教徒啊!我、我和我父王也一直在打擊這些人。”
“你什么都不懂,你以為你們那里就人人平等了么,正如唐德先生所說。表面上的等級沒有了,但人心中的等級反而更森嚴了呢,你們大公會那些把戲,和我們又有什么區別?”
方鸻看著這小姑娘的眼睛,一字一頓地答道:“我一直在對付他們。”
阿菲法張了一下嘴巴。
她楞了一下,這才想起好像確實如此。
但她還是心有不甘,只握了一下拳頭,才氣沖沖地走下了船艙。
“簡直不可理喻。”方鸻看著這小公主離開,才忍不住搖了一下頭。
就像他與希爾薇德之間一樣,他感覺自己很難將這些事與對方說清楚——當然了,相比起這位刁蠻的公主殿下而言,貴族千金簡直就是善解人意的天使了。希爾薇德雖或多或少有一些根深蒂固的認知,可至少她愿意接受一些改變。
而且方鸻明白,自己的艦務官小姐一直明白自己的意愿。
他其實在意的并非等級,而是尊重。至少在他的船上,帕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團員而已。也同樣,希爾薇德絕不會對船上任何一個人擺架子,也絕不會拿出她當時在布麗安公主船上時,對付水手們的手段。
因為他的隊員,絕不應當無端承受任何人的折辱。
方鸻這才回過頭去,看著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口的帕沙,開口道:“帕沙,沒事吧?”
帕沙輕輕搖了搖頭:“其實公主殿下也沒說錯……”
方鸻聽了這話,只覺得眼前一黑。
“這不是對錯的問題,”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帕沙,我不管你之前的經歷如何,是怎么樣的人。但在我的船上,你是和我們一樣的人,沒有任何區別,不會比任何人低一頭。”
他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靴子:“這樣的事情,以后也不要在干了。”
帕沙看著他,問:“這也是‘法令’嗎?”
方鸻翻了一個白眼。
他有點心力交瘁地答道:“你就當這是一個法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