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這位小公主殿下臨時上了船,灰巖先生背上這平臺就沒有一天消停的,對方與天藍之間的爭風吃醋,簡直可以彌漫滿溢整個銀沙沙海了。事實上大貓人曾戲稱在坦斯尼爾也能嗅到兩個小丫頭爭風吃醋的酸味,他嘴上不說,心中深以為然。
坦斯尼爾是伊斯塔尼亞的港市,距離這里也并不太遠。
而且這位阿菲法公主是繼承了沙漠女子的大膽,熱情奔放,又直來直去,在方鸻看來,要不是洛羽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天藍身上的話,天藍無論如何也不會是這牙尖嘴利的公主殿下的對手的。
好在看起來,以洛羽目前的狀態,對方想要從這場漫長的比賽之中取勝,恐怕還是相當遙遠的事情。
而作為船長,他當然是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再怎么說,天藍也是他的隊員,他當然不會胳膊肘向外拐了。方鸻一早就打好了主意,等到了坦斯尼爾,就讓這位消停不了的公主殿下,趕快下船,反正對方待在船上眼看也是要到了極限的樣子。
省得整天和他抱怨說船上的住宿條件這里不好,伙食哪里不好,一身的公主毛病。
不過阿菲法倒是絲毫沒察覺自己的不受歡迎。她正上前一步,趴在船舷上看著外面起伏的沙漠風景——灰巖先生當然并沒有深入銀沙沙漠之中,而今也不會有幾個不長腦子旅人會這么干了。
七海旅團事實上是沿著靠近矮薔山脈向東而行,在可以看到瀚瑞那空海海岸的方向,從沙漠的邊緣斜穿而過。這事實上是一條古代商道,當初布尼古他們便是走的這條商道。
不過即便如此,這條道路也并不好走,事實上。自浮空艦誕生之前,就沒有一條好走的路穿過伊斯塔尼亞的。
也正是與世隔絕的沙漠,造就了伊斯塔尼亞迥異于北方大陸的風土人情。
方鸻才想起阿菲法之前所說的話,看著對方開口問道:“你說帕沙是奴隸,又是怎么一回事?考林—伊休里安還有奴隸存在?”
他不由皺了一下眉頭,《星門宣言》并不僅僅是對于選召者的約定,也是星門兩邊的兩個世界,各個國家之間達成的諒解與妥協。事實上在《星門宣言》之前的時代,考林—伊休里安的確還零星有一些地方存在著農奴制度的現象,不過在那之后,基本便全面禁止了。
當然,這樣的情況也只限于考林一地而已,在羅塔奧,在奧述,又是兩樣的情況。畢竟《星門宣言》的簽訂國,大多是一個賽區所對應國家的雙邊協議。同時若非考林—伊休里安本身有這樣的意愿,這樣的約定也無法達成。
這本身就是一個奇異的世界,一方面存在著高度發達的煉金術文明,但一方面方方面面又還未完全走出落后的制度。然而,自從這半個世紀以來,艾塔黎亞各國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又不能再于一百年之前相比。
就像是他現在所問的這個問題。
如果考林—伊休里安,也包括伊斯塔尼亞在內,還存在著奴隸制度的現象的話,那幾乎一定是有人踐踏了《星門宣言》。
但阿菲法對這個問題卻并不太在意,隨口答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們所說的奴隸制度自然早已消失了,畢竟我父王,明面上也不會違逆聯盟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方鸻皺著眉頭問道:“你父王私底下還縱容這個制度存在?”
“你這人說話可真難聽,”阿菲法回過頭來,一頭小辮子一甩,琥珀色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我父王是什么身份,他當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可帕沙在伊斯塔尼亞就是最下等人,這樣的事實,又不是我父王一個人能改變的。”
她十分輕蔑地看了帕沙一眼,揮了揮手。
帕沙低下頭,有點怯懦地向一旁退去。這些日子以來,他早已知曉這少女的身份,沙之王巴巴爾坦的女兒,在他看來那幾乎就是天上的人物了。團長大人船上竟然有這等人物,讓他與有榮焉——
方鸻眉頭緊鎖,心中有點火大地一把抓住對方的手,問道:“你說誰是下等人?”
“你干什么?”阿菲法嚇了一跳,用力掙了一下才從他手上掙開,她的兩個仆人遠遠地看了一眼,但大約是礙于方鸻船長的身份,猶豫了一下并沒過來。而滿頭辮子的小公主抽回手之后,眉頭都快皺著了一團:
“你干什么,我又沒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