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薇德又問:“那么船長大人認為大公主有能力離開卡珊宮?”
“她讓我去貝因找人,應當不會無的放矢吧。”
“所以船長大人打算幫忙么?”
方鸻看著貴族千金明亮的目光,忽然一下想起了努爾曼伯爵的那番話。
‘有些事情,并不一定是看到的就是正確的……’
‘……伊斯塔尼亞的安寧與平和已經持續了許多年,我相信有很多人都希望它可以一直持續下去……’
‘……并不是要求什么,只是希望艾德先生在行事之前,循序本心行事……’
‘……相信多里芬的拯救者,梵里克的英雄,不會明白真正值得守護的東西是什么。’
那什么才是正確的呢?
這位伯爵大人究竟在暗指什么?暗指沙之王的舉動才是正確的,他們是在守護伊斯塔尼亞的安寧?但公主殿下母親的死,又與這一切有什么關系?
他明白希爾薇德的意思,魯伯特公主讓他去貝因找的那個人,一定是她的一步暗棋,她此刻啟用這枚棋子,定然是為了脫困。而脫困之后,她當然是要繼續調查下去,因為除了這一點以外,方鸻想不出巴巴爾坦軟禁自己女兒的理由。
自己倘若去貝因找那個人,是不是加劇了大公主與沙之王之間的矛盾?
可反過來說,沙之王就一定是正確的么?
方鸻馬上回想起了不久之前在慶典之上見過的那個塞尼曼,對方正是盲從者的四大‘侍奉者’之一。他后來專門詢問過守誓人一族的族長賽舍爾此事,塞尼曼此刻在伊斯塔尼亞的地位大約相當于國師,位居左大臣之位。
伊斯塔尼亞常設左右兩個大臣,分享一國宰相的權力,沙漠之民以右為尊,因此左大臣可說是兩人之下,萬人之上。而這剩下兩個人,一個便是沙之王,一個便是賽舍爾這個右大臣。
左右大臣互相掣肘,方鸻明白這大約便是沙之王的安排,內有賽舍爾這個右大臣掣肘,外有努爾曼伯爵引兵,因此他才可以放心大膽將左大臣之位交給盲從者的‘侍奉者’,用這個尊崇的位置去籠絡盲從者。
否則的話,盲從者憑什么相信一位沙之王?
但方鸻相信一句老話——玩火者必**。這位沙之王或許有正確的目的,但錯誤的方法導致悲劇后果的情況,同樣比比皆是,他這一路南下,也見過了不少,至今還歷歷在目。
有時候太過自信未必是一件好事,因為有些事情并不會按照劇本之中上演。
更何況還是復雜的人心呢。
無論沙之王在謀劃什么,方鸻總覺得并不那么穩妥。
而另一方面,大公主的堅持也合情合理,調查自己母后的死,又有什么不對呢?再說了,與沙之王相比,對方的手段也相當溫和了。任何人都有知曉真相的權利,尤其是這真相還與她息息相關,這個訴求沒有任何不合理之處。
但他應當怎么辦呢?
希爾薇德也正好如此問道——
“船長大人打算怎么做呢?”
有那么一剎那,方鸻不禁想到了之前討論的一切。
也想到了法里斯主教不久之前,告訴過自己的那番話。那番話之前還讓他感到一頭霧水,但此刻,卻仿佛有一種撥云見日的感覺。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
“與其假設,不如求證。”
他此刻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