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凡也就一笑了之,甚至還反問瞎子,等幾百年后,這里會不會流傳出他們的廟?
自己坐首座,法相莊嚴,蓮花臺下,一群童子,打前的,是一個瞎眼童子,端的是悲天憫人相。
瞎子特意稟報,是一種他認為的規矩,是一種必須要走的流程;
但實則,
無論是鄭凡還是瞎子,都不會因為這種事而產生猜忌,只當是一種飯后閑談。
……
夜宿的府邸院子內,
陳大俠有些好奇地問道:
“江對岸的人明明在苦苦等著他,他為何還這般悠哉悠哉的?”
陳大俠很少對鄭侯爺用敬稱;
因為在陳大俠樸素的世界觀看來,鄭凡現在并不是威震天下的燕**功侯,而依舊是那個曾被他誤會過的銀浪郡里的小小守備,是一個差點被他殺死,最后卻又對自己以德報怨的……嗯,摯友。
戴著斗笠的劍圣坐在院子里,龍淵藏于布帛包裹之下;
然后,
看著自己的兒子劉大虎,領著一幫少年郎正極為興奮且認真地為平西侯爺砍柴火,燒熱水,洗澡。
此時的劍圣和家里的劍圣,在氣質上,是完全不同的,外加沒有用真面目示人,所以,劉大虎并不曉得,坐在遠處亭子里的那位白衣俠客,竟然就是自己那個身體一向不好的爹。
看著自己兒子那么嚴肅那么莊嚴地忙里忙外只為了伺候那位,
還覺得一臉神圣的使命感,
劍圣抑郁得不行,
情不自禁道:
“真是蠢得可以。”
“………”陳大俠。
陳大俠羞愧地低下頭,師傅這般說他,他是斷然不可能還嘴的。
一同坐在邊上,習慣性地喜歡和劍圣拉拉感情的茍莫離在此時則笑道;
“這就叫牌面,這就叫身份,火急火燎地趕去了,反而丟了那份排場,這排場,很多時候看似一點兒用都沒有,但關鍵時候,有它在,其實能解決很多麻煩。
而且,這是咱侯爺封侯后第一次正式出門,格調,得自己先定下來,以后也就能成規矩了,萬萬沒有自己降自己格調的道理。
這第一次降了,以后,就真的很難再提起來了。
再者,
刺殺的事兒都已經過去那么久了,刺客和幕后主使者,要是能抓到,早就能抓到了,穎都的那幫人,絕對不是什么酒囊飯袋,而且還是干系,不,是已經威脅到自己身家性命時,他們可是聰明得很。
所以,咱們侯爺此行去穎都,本就不是為了去抓刺客的,侯爺是平西侯,又不兼管刑部或者大理寺什么的。
你看,
急匆匆地去,一點好處一點用處都沒有,干嘛不悠哉一點?”
陳大俠聞言,點點頭,道:
“你說得,我聽懂了。”
“謝謝。”
就在這時,何春來走了過來。
沒等其開口,茍莫離就起身,離開了涼亭,和其一起走入房中。
房內,
已經泡完澡的鄭侯爺穿著四娘在虎頭城時就給他做的豹紋睡衣,斜躺在那里,手里,把玩著一件小六子送給自己的鼻煙壺。
他是吸不來鼻煙壺的,但拿在手上把玩把玩,倒也不錯。
何春來立于一旁,茍莫離則很自覺地在下面椅子上坐了下來。
侯爺沒說話,
氛圍有些沉默,
大佬,可以有冷場的權力,但下面的人,卻不能坐視場面冷清。
所以,
為了活躍氣氛,
茍莫離看向何春來,問道;
“小何啊,你說這次刺殺的事兒,是不是你們的人做的?”
“………”何春來。
“嗯?”茍莫離又問了一聲。
何春來開口道;“我已經和那邊,斷了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