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比這晉東,踏實不少。”許文祖答道。
鄭凡點點頭,“因為朝廷當年將赫連家和聞人家,都殺得近乎絕滅了,就是有少數漏網之魚,也翻不出大浪來。”
談話,瞬間進入了嚴肅狀態,兩個人完全沒有過多的預熱。
“但成親王府這一塊,不好弄啊,這么多雙眼睛都盯著呢。”許文祖舔了舔嘴唇,“現在人還是一標配的孤兒寡母。”
“當初乾國太祖不也欺負人家孤兒寡母奪了基業的么?乾國太宗皇帝不也是把哥哥一脈給弄死弄殘了這么多代?
如果晉人,如果那座王府,愿意老老實實地過日子,那咱們就給他安生日子過,如果反而要生亂,就得一棒子敲下去,讓他清醒清醒。”
許文祖點點頭,“話是這么說沒錯,其實來之前,我也想過,穎都的局面,無非兩樣。
一,是保障好你平西侯府的后勤,由老弟你來幫我解決好四面一切需要用兵的事兒;
二,就是將穎都完全納入我大燕治下,有些人,心懷故國,只是喝酒發發牢騷,那就無所謂了,那些不僅想了而且還準備動手做些事的,自然得毫不留情地給他爪子斬斷嘍。”
說到這里,
許文祖抬頭特意看了一眼鄭凡,道:
“但這第二條,一個不好,就容易把局面弄崩。”
鄭凡笑了,
道:
“雪原幾年內只有我去打草谷的份兒,楚人幾年內根本無力北伐,不趁著這個當口,好好把晉人料理一番,還真可惜了。
再說了,有宴會毒殺的事兒在前,又有五殿下遇刺臥床在后;
您這位新太守,可以說還沒上任,發作的借口就已經送到你桌面上來的,人家新官上任三把火,還得漫山遍野地去找呢。”
“這次的事兒?”許文祖瞇了瞇眼。
話題,終于到了剛發生的對他許文祖的刺殺。
鄭凡搖搖頭,道:“要守住晉地,必須要依靠晉軍,這件事,說白了背后還是有人指使,但不到萬不得已,咱們還是不要大張旗鼓地對晉軍清算。
這樣吧,
我反正已經出來了,替老哥你再在穎都四下里各個晉軍營盤里跑一趟,給老哥你熱熱場子,接下來,你想奪誰兵權想下誰的官,或者想再安排誰上,就從容多了。”
太守本就是兵權和地方治理權一把抓,尤其是穎都這種新打下來的晉地,太守的權柄更大。
“老弟你是侯爺,封地不在這里,哥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哥哥我心里也歡喜你這么做,更清楚,你這么走一遭,接下來穎都軍權,哥哥我就能更好地把在手里了。
但,
這事要是傳出去,可能會引起非議啊。”
御史可能會參,你的侯府在奉新城,怎么著,還不知足,還想去收攬穎都那邊的晉軍?
鄭凡灑脫地搖搖頭,
道:
“只要有利于大燕的事,我鄭凡都會去做,*******。”
“唉,老弟,你沒變,還是那個鄭凡,還是我的那個鄭老弟!”
其實,
從一開始許文祖的摔跤,
到現在許文祖說出自己的顧慮,
其實都是在試探。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現如今,二人身份對調,許文祖雖然口頭上“鄭老弟”“鄭老弟”喊得很殷勤,但實則雙方的交情到底是否還在那兒到底是否還有用,他其實也不篤定。
人,畢竟是會變的。
鄭凡這邊,則是給他一顆定心丸。
畢竟曾經的上下級,一段時間里,許文祖還是鄭凡和瞎子需要經常謀劃的攻略對象,所以,對許文祖這個人,鄭凡是很了解的。
這是一個很有野心的胖子;
他不會僅僅滿足于蕭規曹隨,他必然要折騰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功績。
而且,這個人骨子里,泛著的是一股大燕沙文主義。
以前,他忠誠于鎮北侯,現如今,鎮北侯態度很清晰了,所以,許文祖很早地就將畢生追求,變成匡扶大燕,問鼎天下。
他是從骨子里,瞧不上晉人的;
鄭凡先前所建言的,也不是在刻意地煽風點火,因為許文祖必然會去做,也必然會行狠辣之舉。
興許,
朝廷選擇讓許文祖來接替毛明才,本就是想要更進一步地掌控穎都。
毛明才的團結政策,在東征戰役以及隨后的伐楚之戰里,發揮了很大的作用,現在仗打完了,該清理內部了。
雙方會晤,開頭是敘舊,接下來很快就達成了共識。
那就是,你許文祖盡管折騰,盡管清理,一旦出了亂子,平西侯府負責擺平。
新官上任之際,最適合下狠手,因為那時候出什么亂子都可以推到前任頭上,就說那是前任挖的坑,我這是在給他填坑或者是將膿瘡捅破。
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