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孫兒今日成親了。”
老太君伸手摸了摸姬成玦的臉龐,道:
“小六子啊,這成了親后,就真的是大人了,算是真正成人了,得頂天立地,不能再沒有正形嘍。”
“謝阿奶教誨,孫兒記得了。”
就在這時,站在門口臺階上的陸冰開口道;
“要娶我家閨女,可沒那么容易。”
其話音剛落,
一眾陸家子弟將對聯、燈謎、等等全都鋪陳開來,平民家辦婚迎親時可能會喝酒作弄些戲法刁難一下新郎官兒,但權貴之家,多少得講究一點兒雅趣。
陸冰指了指身后的這些,笑道:
“答不完,可進不得我陸家的門。”
姬成玦點點頭,臉上同樣掛著笑意。
少頃,
一眾身著官袍明顯是剛剛告假的各部各門下年輕官老爺們走了出來,他們都是大燕國科舉選拔出來的進士之才。
一時間,原本喧鬧的場面忽然安靜了下來。
因為先前的熱鬧,是商行掌柜們強行撐出來的熱鬧,并未有官面上的人物出現。
但眼下,這些人的出現,標志著一種不同尋常的氣息已然流露。
就是陸冰,目光也是微微一凝。
有些事兒,其實朝堂大佬們已經通過當初戶部尚書的倒臺察覺了一些,但因為科舉乃陛下欽定傳世的國策,所以沒人真的敢對這些人數還不是很多的進士出身官員們動手去調查。
但今日,不用調查了,因為他們已經自己主動走出來了。
數十名年輕官員對著姬成玦俯身長拜:
“吾等祝恩主新婚大吉,早生貴子!”
姬成玦不耐煩地揮揮手,
指了指前面,
道:
“別磨蹭了,先給孤答題去!”
…
魏忠河的呼吸,在此時都放緩了許多。
進士及第,
天子門生,
居然敢齊刷刷地出現,當眾喊一位皇子恩主,這是什么意思,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魏忠河清楚,事情的性質,已經變了。
六殿下現在所展現出來的東西,已經不再僅僅滿足經商有道,而是明明正正地昭告世人,他,姬成玦,在培養自己的親信大臣,在扶持自己的羽翼,
他,
要奪嫡!
因為這些事,原本只有東宮才能名正言順地做,其余皇子就算想暗中勾連一些大臣,也只敢偷偷摸摸的,哪可能這般直白?
魏忠河再次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燕皇,
他發現燕皇的手掌,在微微顫抖。
此時的燕皇,
目光微沉,
一波又一波太監不斷奔跑來回,敘述著大婚現場正在發生的一幕一幕。
仿佛一種宿命的輪回,在今日重演。
當初的他,
曾切身體會過自己那位丈人,那個閔家的恐怖財力。
他們就是用銀子鋪路,用銀子去勾連人脈,用銀子去扶持官吏,銀子,就像是江河之水浸沒上來一般,填充到腳下地面上的所有縫隙。
只不過,
重演是重演,
輪回是輪回,
但昔日那種壓力和深沉,已經不見了。
不是因為如今的他,已然是九五至尊,集權一身。
而是因為,
曾經那場大婚的主持者,
已經從閔家那位雄心勃勃的老家主,
變成了自己的兒子。
正在身旁的魏忠河還在謹小慎微地等待著陛下的暴怒時,
卻忽然聽到來自陛下的笑罵聲:
“呵,這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