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笑了笑,不說話。
因為瞎子發現,主上的舉動和選擇,其實是對的。
無論是主上還是魔王們,其實都算是受過沙拓闕石的幫助,那次尹城驛站外的事兒,如果不是最后有沙拓闕石兜底,死的不僅僅是鄭凡,還有瞎子和薛三,這還是排除了主上萬一出意外魔王們會集體暴斃的這個可能。
那種恩將仇報的事兒,做起來,忒沒意思。
鄭凡扭頭看向四娘,道:
“四娘,我有些餓了,做點夜宵來吃吧。”
“好的,主上。”
食材,其實都是準備好了的,自郡主入府時,就備下了,但郡主沒用膳,所以就放在那兒沒動。
沒多久,四娘就端來兩碗面和兩份小菜過來。
阿銘不吃,繼續喝血。
瞎子不客氣,走過去端起一碗,開始吃了起來。
鄭凡也端起一碗,聞了聞面香。
四娘做的面條,很筋道,一直很符合鄭凡的口感喜好。
四娘又拿來了一籠屜包子,
瞎子拿起一個,咬了一口,肥而不膩。
“主上,就憑咱們四娘這做包子的手藝,以后要是不開一家龍門客棧,還真是虧得慌。”
不管什么時候,大家伙都是有退路的。
廟堂玩兒不下去了,
不還有瀟瀟灑灑的江湖么?
鄭凡拿起包子,咬了一口,
道:
“就她,還沒有讓咱們下去賣包子為生的資格!”
……
“唔………嗯………唔………”
囚牢內,
野人王滿臉是汗,眼睛緊閉,正在做著噩夢。
夢里,
是當初望江畔,他的野人主力被擊潰的畫面。
無數的野人勇士在哀嚎,在迷茫,在慘叫,
兵敗如山倒,
完全沒有絲毫可收拾的余地。
這是一種絕望,一種將你完全踹翻在地上踩著你的臉讓你連狠話都放不出來的深層次絕望。
野人王迫切地想要從夢魘中掙脫出來,
但他無法做到,
他只能被迫地看著那一個個曾經熟悉的面孔,那些個曾跟隨著他為了野人大業一起奮斗的屬下。
他們站在自己面前,對著自己微笑,然后,他們的臉,他們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地被撕碎,血淋淋的一切,呈現在他的面前。
野人王的噩夢,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自打住到這間位于平野伯府下的囚牢里,就基本上每晚都如此。
但今晚,
卻格外地強烈,
強烈到他哪怕意識到這是夢卻依舊無法掙脫出來的地步。
這是因為,
今夜在他隔壁的,不僅僅是一口棺材,還有一個已經發散出龐大怨念的魔丸。
魔丸在呼喚著,呼喚著沙拓闕石的覺醒。
恨,
是一種最為原始也是最為純粹的情緒,它沒有愛來得包容,但因為單一,所以往往更能刻骨銘心。
終于,
沙拓闕石的眼睛,
開始緩緩地睜開。
只不過,這一次睜開和以往不同的是,沒有那種綠光或者血光,反而,呈現出的,是一股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