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今日,楚國大將軍因曾彘殺了自家袍澤,自家侯爺就帶著他們殺入楚國活捉那年堯,再當著大家伙的面給他閹了。
其實,戰死并不可怕,對于這些丘八而言,沒那股子狠勁兒誰愿意一直操持這口飯?
無非是圖個心里愿意不愿意,這心氣兒到底順不順罷了,順了心意,把命豁出去又有何妨?
高臺下的瞎子,對此很是滿意。
這些士卒,是平西侯府的精銳,等以后,晉東之地發展得更好了,擴軍更多時,這些人,很可能會逐漸成為底層軍官的基礎。
靖南王能號令大燕軍隊,自上而下,莫敢不從;
靖南王也能造反,只要他愿意,他能掀起滔天巨浪;
但現在,靖南王一走,昔日的靖南軍,就這般被朝廷給分化瓦解了。
那是因為,在靖南王在時,靖南軍更愿意聽他們王爺的,但并非是仇恨朝廷,畢竟他們自己基本都是燕人,相較于聽朝廷而言,他們更傾向追隨自家王爺。
但以后的平西侯府可不會這樣。
朝廷的意志,將潑不進晉東,這里自上而下,都對朝廷沒有什么歸屬感。
昔日,鎮北侯府和京南王府風頭最盛時,下面將領不是沒起過給自家侯爺“黃袍加身”的念頭,為此還做了私下串聯;
一般這種情況下,將領牽頭,士卒再被一鼓動,事情就很容易成了,但同理,也很容易被不想造反的上位者給料理回去。
但若是連普通士卒也都想著那一出呢?
這就是……人設。
打一開始,瞎子等魔王們就一直在幫鄭凡打造屬于他的人設,同樣的,因為這種人設很爽,鄭侯爺也是在全情投入地配合。
長久以往,
只需要輕輕吹起一根火苗,
瞬間就能點燃一切。
想著這些,瞎子心里有些自得其樂,伸手,又從兜里掏出一個橘子,慢慢地剝了起來。
橘子這玩意兒,不能多吃,吃多了上火;
所以瞎子剝好后沒吃,全塞入了野人王的嘴里。
伴隨著燕人刻意地喧囂和告知,對面楚軍軍寨也都清楚到底發生什么事兒了。
首先,是群情激憤,這是必然的。
但軍寨大門并未大開,里面的楚軍,也沒有出寨準備開戰。
這支楚軍,固然在人數上已經和鄭侯爺帶來的兵馬形成對等了,甚至,還超出了一些,但除了一支大楚皇族禁軍以外,泰半都是從各地郡兵抽調過來的,成分復雜,指揮混亂。
能堵在這里,意思意思,已經是最大的意思了。
只要楚軍將領還有點腦子,就絕不會做出主動開戰的這種沒腦子白給決定。
而平西侯爺也懶得在這會兒再去拔寨子開戰,戰爭目的已經圓滿完成,接下來,到了可以收拾收拾東西回去的時候了。
自蒙山回去,很慢,但也正是需要這種慢,來讓范城的體系重新架構起來,同時,還得留下一支兵馬駐守于此,范城的戰略位置,實在是太重要了。
若是說鎮南關是長矛,抵住楚人的喉嚨,那么范城這塊,就是盾,可以作為真正有效的一個緩沖地帶。
且在大戰略上,曾經不可一世不停對外進行吞并戰爭的楚國,在被虎狼之燕給揍趴下后,楚國對晉地南門關外那小國林立之地的影響,已經消退得太多太多。
墻頭草,自然是跟風倒,小國畢竟沒有太多的選擇。
現如今,南門關守將是冉岷,在小六子的計劃里,他需要冉岷去將大燕的影響力推行下去,爭取在那兒,多爭取出幾個梁國那種附屬國來。
假以時日,范城背靠蒙山,再向西南方向,也連通起了齊山,原本作為大楚抵御北方威脅的最為堅固的兩座自然山脈屏障,也將被燕人所滲透和掌握。
到那時,當燕國修生養息回過本來后,伐楚,就不用單獨走鎮南關這條路了,龐大的楚國,在燕人的鐵蹄面前,將成為一個篩子。
當然了,鄭侯爺不是為了這種“大局”而兵行險招的,但這并不妨礙他在事成之后用這些大局大道理來給自己出兵動機臉上貼金。
總之,一場盛大的割蛋儀式,就此結束。
接下來的日子里,楚人在不斷地向這里增兵,而燕人,則在收點著行囊,準備走蒙山回晉地。
楚人似乎也懂燕人要回去了,沒主動發動攻勢;
燕人也知道自己要回去了,也懶得再去挑釁;
兩邊,倒是形成了一種彼此心知肚明的和諧。
當然,
雖然燕京城現在還并不知道這邊戰事的結果,但在得知戰事開啟后,來自燕京,來自朝廷,來自新燕皇的旨意,已經到了這里,同時,也應該到了楚國這里。
燕皇的旨意,表現得很強硬;
當朝太子被送向平西侯府,態度,極為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