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為你王府的……沉重負擔。”
鄭凡又喝了一口酒,平西王府的軍事制度,是自己和瞎子共同從八旗制那里改過來的,也確實適合當下晉東的環境與局面。
姬老六的預言,其實很準確,因為在另一個時空里,滿清入關后,曾經人數雖少但戰力卓著的八旗鐵騎沒多久就腐化成了一群遛鳥斗蛐蛐的廢物,與此同時,清廷每年都得為他們負擔極重的財政包袱。
皇帝看著鄭凡,
問道;
“你覺得我說得不對?”
“你是真的懂。”
“呵呵呵。”皇帝滿足地笑了。
鄭凡開口道:“一時之法,以適應一時之勢,勢如水,水無常形,法亦無常形。”
皇帝點點頭,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變法革新,是吧?”
不等王爺再開口,
皇帝拍了一把大腿,
道;
“但問題就又來了,父皇馬踏門閥,用的是鎮北軍,率軍的是李梁亭,鎮北軍乃北封郡與荒漠之軍,李家雖然一度被稱為當年大燕門閥之最,但你我都清楚,李家,其實不算門閥。
也正因為有這一支鎮北軍,馬踏門閥才能成為可能。
靖南王為何要自滅滿門,為何馬踏門閥之舉父皇不以靖南軍為先?
因為當時大燕,朝堂、地方,乃至軍中,唯一不受門閥桎梏的,只有鎮北軍了。
都知道大燕想要徹底干趴蠻族,想要一統諸夏,需要集權,可問題是,集誰的權?
用他們的刀,來割他們自己的肉么?
變法革新為何難?
誰又能坐在椅子上的同時,再將椅子翻個個兒呢?
就比如這晉東之局,
要是哪一天,咱倆真的做成了。
你姓鄭的還在,以你姓鄭的威望,倒是有可能在最后再改一改,變一變;
你兒子呢?
你兒子能變么?
這些標戶,擁護你兒子繼任你的王位,是他們撐著你兒子在王位上坐穩的,又怎可能再削他們的肉?
到頭來,
又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嘍。”
鄭凡沉默了。
很多時候,作為這個世上的外來者,總是有一種……清高。
總覺得自己看透了一切,也高于一切,但實則,每個時代里,都會有那么一些人,他們的目光,可以穿透時代的局限,看得更高和更遠的。
就比如,姬老六。
皇帝吃了口肉,從皇后手里接過了帕子,擦了擦嘴:
“所以,想明白了這些,我就什么都放下了。
老子又不能長生不老,
這世上又不可能有真正的萬世之法,
日月更替,四季流轉,
到頭來,還是那句話,兒孫自有兒孫福。”
皇帝伸手,搭在了王爺的肩膀上,
“咱哥倆這一代,先圖一個諸夏一統,剩下的,后輩們自己玩兒去。”
這是皇帝在剖析自己的心跡;
這些話,在信里,不適合說,只有當面講出,才能顯真誠。
畢竟,這也是一種約定。
忌憚與反忌憚,
朝廷和地方,
種種矛盾,都可以擱置下去,留給后輩吧。
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