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多的戰俘,得費多少糧食去養活哦。”黃公公感慨道。
“這小半個楚國都打下來了,公公應該擔心這么大的一片土地,得要多少人來種糧食。”
聽到這話,黃公公忽然壓低了脖子,讓自己的坐騎向劉大虎這兒靠了靠,小聲道:
“大虎小老弟,你就跟咱家透個底,這新打下來的地盤,王爺有沒有提過怎么安置?”
范城那里一郡,流沙、三索,加上上谷郡,這就四個郡了,再算上伴隨著主力盡失,而將很快淪陷的那三個郡,這就是七個郡了,其面積,比晉東的面積還要大上不少。
這么大的一個地盤,到底要如何安置,自然得拿個說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理念,在大燕,是不適用的,因為晉東早就習慣是國中之國了。
劉大虎回答道:“公公,這件事,自然有我家王爺與陛下去商議,我們,說不上話的。”
黃公公點點頭,并不覺得劉大虎這話只是敷衍,而是深感認同道:
“那是,那是,說不得陛下與王爺,早早地就已經定好章程了呢。”
……
后頭,黃公公在劉大虎的陪同下還在繼續趕著路;
前頭,大燕攝政王已經過了渭河,站在了河畔位置。
前線崩盤后,后方楚軍沒有絲毫企圖力挽狂瀾的意思,事實上,任何時候前方的軍隊往往都是最精銳的,后頭的兵馬,以湊人頭的居多;
真要力挽狂瀾的話,只會被前方海量的潰軍裹挾住,從而引發一連串的后續崩潰。
所以,楚人的三邊都督謝玉安,當即命令楚國水師調頭回去,后路兵馬,全方位撤退。
當燕人的前鋒軍殺到這里時,面對的,是幾乎不設防的渭河防線。
鄭凡坐在馬背上,目光落在那一處墓碑群位置。
先前撤軍時,錦衣親衛們曾向鄭凡請求將袍澤的尸骨帶回去,被鄭凡拒絕了。
現在,燕軍大勝再度殺回,就算是這里墳被人挖開曝尸荒野,這些軍中丘八,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其實都不會在意,畢竟他們是勝者。
不過,墓碑并未被破壞,甚至還被加了一些裝飾。
顯然,楚軍特意保護了這塊區域,無論是打過來時還是撤退時,都沒有什么泄憤之舉。
鄭凡還看見了新立的墓碑上,有謝玉安的題字。
或許,那位謝家千里駒,心里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了,并未把事兒,徹底做絕。
因為誰都清楚大燕的攝政王,是一個感性的人,為了自己在乎的人,屠城殺俘的事兒,干了可是不止一次了。
瞎子上前道:“主上,前方剛剛得到的消息,金術可已經拿下莫崖郡,李成輝也已經拿下問丘郡了。”
鄭凡點點頭,道:“楚人退得真干脆。”
“是。”瞎子笑道,“殘兵也就縮在上陽郡了,再之后,就是楚國京畿了。”
可以說,楚國原本京畿之地可以擁有滿滿地域優越感的百姓,距離成為邊地百姓,只差一層隔膜了。
“可惜了,我軍不少主力現在還在上谷郡抓俘虜,否則,倒是可以嘗試順勢將上陽郡也包下來。”
“仗不是這么打的。”鄭凡否決了瞎子的這個說法,“拳頭,打出去時,得留一分力氣做回旋,沒必要全部打出去。
這一場國戰,咱們都是穩扎穩打的做派,焦躁不安到最后不惜賭上一切的,是楚人。
我們先前不急,現在,自然就更不用著急。
就算是急躁躁地將上陽郡拿下來,又有什么意義?
無非就是多了個以前的上谷郡而已,難不成還想著趁勢一勞永逸,把楚國京畿也一并拿下么?
真要興奮過頭了,小心再摔個跟頭。”
“主上說的是,肉已經在碗里了,無非是再放涼一會兒而已。”
“不過,上陽郡可以不打,楚國京畿也可以暫時不打,但有些事兒,還是得做做的。
你知道女婿回媳婦兒娘家最喜歡的是什么么?”
瞎子會心一笑道:“擺闊。”
“哈哈哈。”
鄭凡也笑了起來,道:“是啊,讓她娘家人看看,她選的男人,沒選錯。
畢竟,大妞她娘,當年算是和我私奔的。”
瞎子點頭道;“主上,屬下覺得楚皇一家,肯定會很欣慰自己的妹子沒有選錯男人的。”
“派人傳令金術可,讓他率軍先給我開道,我要去他郢都城下遛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