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他們守城很是辛苦,但在這個關口,他們體內依舊澎湃著氣力,還能追隨自家王爺再出城策馬廝殺好幾個來回。
鄭凡手臂向前輕輕一揮,
隊伍出城。
今夜月亮很圓也很亮,而往往月圓之夜,星光會很暗淡;
但眼下這光火一片的地面,倒是將天上的遺憾給彌補了回來。
前些日子在城樓上,看著下方連綿無盡的乾軍營寨,給守城方極大的壓力,可現在,乾人的營盤有多大,現在的混亂與喧囂場面,也就同樣有多大。
仿佛哪兒哪兒都在爆發著沖突,哪兒哪兒都正陷入著廝殺,那沖天的火光也不曉得到底燒的是帳篷還是軍需。
策馬在后頭并行的劍圣,開口道:“沒見過這種場面吧?”
造劍師愣了一下;
緊接著,劍圣又道:“我已經有些習慣了。”
造劍師當即準備反諷回去,
大捷的場面,他怎可能沒見過?
第一次望江之戰,自己可是坐在花舫上喝著酒看著那滿江的浮尸;
梁地那一場大戰,燕國虎威伯最后戰死的地方,他也曾涉足過。
可嘴巴剛張開,
造劍師心里就猛地一驚,
隨即就是大怒:
虞化平,你個濃眉大眼的竟然給我挖坑!
那些本該說的話,能在那位王爺的背后就這般說出來么?
不過,造劍師倒是誤會劍圣了。
劍圣還不至于在這會兒,刻意地去奚落誰亦或者挖苦誰,而是在此時,他看著帶著兒子騎著貔貅行于前的鄭凡,再配合著這月光這場景,心里不由得產生了某種感慨,也可以叫唏噓。
從盛樂,再到奉新;
從雪原,再到靜海;
時間,其實很長,十來年,就這般過去了,可偏偏,又顯得很短。
冷不丁的,才忽然意識到,田無鏡走時,留下的是一個外強中干的攤子,談不上爛,但也和光鮮沾不到邊;
而在他手上,
今夜過去之后,
黑龍旗,
將于整個諸夏間,再無敵手。
這一切,劍圣幾乎是全程目睹的,正因為過于有血有肉,所以才更讓人在此情此景之下,有所觸動。
忽然間,
劍圣扭頭看向了造劍師,
他有些疑惑,
造劍師的眼里,為何滿含怒火?
……
“你很得意吧。”和父親同乘的鄭霖開口道。
軍隊已經出城,但依舊是以勻速的方式在向北前進,并沒有一個猛地向前扎下去。
此等亂糟糟的場面下,另外一個指揮體系的援軍忽然進入,很容易會幫到倒忙,倒不如穩妥一些,慢慢地進入這紛亂的戰場。
“我應該得意么?”鄭凡問道。
“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鄭霖說道,“你經常在外面對士卒喊的,一統諸夏。”
“兒子,一個人心里真正想要的東西,往往是喊不出口的。”
“嘁。”鄭霖顯然對這個答復,很不滿意。
但漸漸的,
鄭霖發現了不對勁,
因為周遭的環境,正在發生著某種異樣的變化。
后頭跟著的劍圣馬上察覺到了,策馬上前,與王爺并行。
另一側的造劍師在此時也心領神會,在另一側,開始進行護法。
這是要進入……感悟的狀態了。
和其他人感悟時相比,鄭凡不僅有令全天下都艷羨的護法陣容,還有一個類似秘籍般的優勢。
那就是魔丸,心意相通之下,魔丸可以幫“主上”的感悟,進行擴充與翔實。
正如同樣的聽課,有人只能筆直地坐在那里聽,而有人能夠拿筆寫寫畫畫,看似區別不大,可有些時候,不知道多少修行者窮極一生想要追求的那個境界,差的,其實就是這一點點的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