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王爺,
也終于停下了胯下貔貅的步伐。
“官家,如何啊?”
“該……的。”
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趙牧勾依舊盡力保持住自己的風度,開口道:
“王爺,這是在為……李相公報仇么?”
從昨晚新傳回來燕人那邊消息,再加上先前對自己的這些舉動,這位大燕攝政王的態度,一下子轉變得太大了一些。
而這之間,隔著的,就是李尋道的身死。
“說不上吧,我和李尋道也不熟,甚至,還有仇。
可就是吧,
聽到他死的消息,
這心里頭,還真有些不痛快。”
“王爺,我昨日在宮內,曾跪下挽留李相公,勸阻他……
可李相公心意已決;
非我讓他去替我承擔這青史罵名,我本……不愿意。
當然了,王爺可以不信。”
“是沒必要信。”王爺對這個解釋,沒什么觸動,而是冷冰冰地道,“心里不舒服,總得找個人出口氣。”
“是,那,王爺的氣,出完了么,若是沒有,請王爺賜下幾口水,我還能跟著王爺身后,爬一段。”
“鄭凡,夠了!!!”
一道女子的嬌喝聲傳來。
緊接著,
趙牧勾看見一道倩影出現在自己身前。
猛地,
先前無論面對何種屈辱,都能“甘之如飴”的乾國官家,在此刻,臉上出現了驚容。
哪怕只是一道背影,
哪怕只是幾個字的聲音,
但他已經認出了身前的佳人是誰!
是你,
是你,
你終于……終于回到朕身邊了么?
官家環視四周,他看見的,是一大批的燕軍甲士,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死局。
“可惜了,現在就算你來了,也無法改變什么了……
不過,
朕真的很欣慰,也很開心,因為朕,終于見到了你,朕,終于等到了你,朕的……皇后。”
出現在這里的,
自然就是劍婢。
起初,她在南門關養傷,后來跟著樊力一起入了茍莫離那一部的軍寨,江南消息傳來后,茍莫離部繞過蘭陽城快速南下,劍婢和樊力自然也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雖說狗子的軍隊還在汴河那兒,但他們倆是先一步過河過來湊一下熱鬧。
上京城外,
乾國的京畿,
大乾的官家,
本就容易讓劍婢“睹景思人”;
要知道,當年她第一個師父袁振興,就是死在這京畿汴河河畔,為的,就是擋住燕人的馬蹄,給這大乾,保留一分體面。
故而,
當看見鄭凡這般作踐官家時,劍婢情緒一下子失控了,沖了出來。
她是劍圣大人的徒弟,而且還是大弟子;
她和力先生的關系很好,從盛樂到雪海再到奉新城,很多人都看見過他們在月影成一人地散步;
但最重要的是,
雖然王爺沒給過她名分,她也沒有自居過,
可一定程度上,
她就是在王府長大的,也算是王爺的義女之一。
所以,她不僅可以來,而且沖出來時,也沒人阻攔。
甚至,這會兒她忽然攔在自家王爺與那乾國官家之間時,周圍的甲士,也沒有本能地上前出手。
可,
當王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后,
先前還一肚子火氣的劍婢,慢慢地,就開始感到畏懼了。
她也不清楚,
自己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開始畏懼眼前這個男人了。
猶記得當年自己還很小時,就在這附近,就在汴河邊,一邊拖拽著師父的遺體一邊還敢對這位燕國守備話語上毫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