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盈袖小臉兒漲紅:“那我也瞧不起你!帶著自己的妹妹出門,卻叫妹妹住這樣的地方,你這人怎么……”
“這樣的地方?是什么樣的地方?我把你扔到荒郊野嶺,叫你幕天席地去睡了?還是把你扔到乞丐堆兒里,叫你臭烘烘的去過夜了?”
陸景明瞪她一眼:“你不要跟我胡攪蠻纏的。”
她胡攪蠻纏?
那驛站明明就不遠,就算先派人去問過,是沒上房,可那是驛站呀,又不是官驛,是以即便不是上房,那客房也都是頂好的,她來的時候,又不是沒住過。
表哥現在不就是心里有鬼,不愿意去住驛館,拉著她住了這鄉下人家。
倒不是她真瞧不起,而是這種人戶,花的銀子可比驛站少多了,往來的客人們,不光是驛站沒房間了來住這兒,還有些,是覺得驛站花費太大了,就投宿在這種人戶中。
她想想往來不知多少奇奇怪怪的人住過這房間,就渾身不自在。
她打小嬌養的人,有些習慣確確實實是骨子里的,改不了就是改不了,表哥會不知道這個?
眼下還要說她胡攪蠻纏,教訓她,分明就是顧左右而言他!
胡盈袖坐直了,虎著臉緊盯著他:“驛站有你不想見到的人,對吧?”
不是他不想見到的人,是不想見到他的人才對。
陸景明面色微變,正要開口,先前的丫頭敲了兩下門,他便收了話音,沉聲叫進來。
那丫頭進了門,說是明禮在外頭有話要回,陸景明都沒遲疑一下,登時起身,只是臨走時,還不忘嘆口氣去同胡盈袖講:“你一路上神神叨叨,覺得我有事瞞你,到這份兒上,我也不妨告訴你,我的確有事情瞞著你,但那本是同你無關的事。你乖一些,眼下我或許是委屈了你,等到了杭州,我出銀子給你打一整套頭面,給你賠禮,只要你別再過問我的事,干不干?”
一整套的頭面呀……
胡盈袖是個耳根子軟的人,又極容易被收買了去。
本來她也不是真要探究表哥藏著的秘密,就是覺得他有事兒瞞著,又死不承認,她便要逼他說實話。
那眼下他承認了,就沒意思了,順著他,不過問,還能換回一整套的頭面來,多好的事兒啊?
前些日子她還在表哥那兒搜刮來好幾塊兒寶石的毛料子,有一塊兒紅寶石的,她最喜歡,雖然同她之前自己在表哥庫房里翻出來那塊兒沒法比,但也已是極少見的料子,正好到時候切開來,嵌在她的新首飾上。
于是她笑嘻嘻的送了陸景明出門去,還一面應承他的話:“表哥都這么說了,我自然是不再過問的,也不是真圖你一套頭面,咱們是兄妹,說這些多生分見外呀,我這不是擔心你,才老要問你的,你快忙去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
要放在平日里,他是一定要好好逗逗她的,不過明禮說有事兒,他就不想耽擱工夫,自不理會她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