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兒背著箜篌,三郎抱著琵琶,緊跟著張麟身后出場,在走路時,她們都歪著腦袋看向突厥使團的方向,上了舞臺之后,她們側著身子行走,迅速到達指定位置,分別站在舞臺的西南和西北方位,面朝東北和東南而立,背對著西側席位。
在裹兒和三郎上臺時,太平公主的目光被前兩者手里的箜篌和腰鼓所吸引,俏麗的眉毛略微皺了起來,眼睛盯著她們的背影審視,好像有什么發現似的,不過她看不到人臉,卻也不能肯定,她扭頭看了一眼廬陵王李顯,后者目光下垂,對于臺上的人或物毫無覺察。
張麟站在舞臺的離位,面朝正北,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上官婉兒,后者也回了一個理解的目光,并且手抱琵琶,向武則天躬身一禮,而后冉冉步下高臺。
“這次我有幸能夠參加如此隆重的盛典,要感謝陛下天恩!”張麟雙手抱拳,向武則天躬身一禮,用極其誠懇的語氣高聲說道,因為這不是正式朝見皇上,只是禮節性的打招呼,所以不用行稽首之禮。假如要在舞臺上行那女式稽首禮,張麟便不會跟武則天打招呼。
“免禮!”武則天抬手一擺,欣然笑道。
張麟謝過皇上,然后轉身走向舞臺西側的最邊緣,目光徐徐掃視大周的王公大臣所在的方位;低頭悶聲不響的廬陵王李顯,目光平靜之中略顯驚異的太平公主,對五郎六郎殷勤至極的魏王梁王,還有在皇宮門口與他發生過口角甚至肢體沖突的宰相張柬之,等等,都進入了他的視線之內,不過他的目光并沒有在這些人身上多做停留,而是落在翌陽郡主一人身上。
“尊敬的翌陽郡主,你為了兩國和平與黎民福祉,不惜犧牲個人利益的獻身精神讓我萬分佩服。。。”張麟以充滿感情的口吻說道,并且很真誠地鞠了一躬。從別人看來,他是發自內心的的感佩,不然地話,怎么這番話說的如此深情感人?
對于這個素不相識的翌陽郡主,張麟本來并沒有什么感情,但是他心里認為是他向武則天出的“民女也可充當賜婚郡主”的主意導致前者被送到突厥去賜婚的,想到自己被迫做秀男的尷尬和艱難處境,推己及人,這翌陽郡主被送到突厥賜婚,心情和處境肯定都不會好。因此,他心里不免有些內疚,如果不趁此機會向對方稍微表達一下歉意和敬意,他的心會很不安的。
若是他知道,翌陽郡主是自請去突厥賜婚的,張麟肯定不會說這番話。
聽了張麟的一番話,翌陽郡主的秋水美眸中閃過一抹怪異的光芒,她心里產生了一些困惑和茫然,不過她并沒有說多余的話,只是含笑注視著張麟,真誠地道謝:“謝謝!”
此刻,坐于西席的兩位武姓王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張麟進行審視,似乎要把他的形象刻到心里去。至于把張麟刻到心里去干什么,恐怕他們都還沒有想好。
向皇上提出狗屁建言的王八旦,應該就是這廝!武承嗣與武三思互相對望一眼,都看到對方眼眸閃過的怨恨的神色。
太平公主已經認出張麟了,昨日在皇宮桃花苑遠遠地看到,但是擦肩而過,沒有交集。雖然她本人與張麟沒有交集,可她手下的華漾夫人卻與后者產生了一些小沖突,讓太平公主很是無語,心里說,怎么會這樣呢?
坐于西側第一排的鸞臺納言于看到張麟的第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這位面首不就是那日擅闖南門的狂徒嗎,“老天才”這三個字立即嗡嗡地回響在他的腦海,使得他再次陷入不爽的心情之中,他手捋著胡須,不動聲色,心里卻在思忖:?“小子,原來你叫張麟,很好,之前不知道你的名字,所以沒有在皇上面前提及此事,現在知曉了你的名字,到時候一定在皇上面前告你一狀,非得整治你一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