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恭仁轉而望著梁氏道:“玉山田莊三千畝地是柳氏的嫁妝,不能入公賬!”
事實上,柳氏嫁給楊恭仁的時候,嫁妝可不止三千畝地,還有兩座宅子,洛陽和長安各一套,像什么陟步床、羅漢床、美人榻、琴案、書桌、書柜足足裝滿了觀國公府后院,包括現在眾人吃飯所用的家具,也是當年柳氏的嫁妝。
柳氏不是正房,她只是繼室,所有楊天保唯一可以繼承的就是柳氏所有的嫁妝。
梁氏笑了笑道:“通善坊的宅子、升平坊的店鋪,青龍坊的陳園、延平門外南塬的宅子,都可以不入公賬,只是……云州的皮具坊、紡織坊這些呢,難道也可以不算公產嗎?”
楊恭仁遲疑起來,對于他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梁氏所說的不錯,雖然說云州的產業,大都是楊天保置辦的,然而本錢用的卻是觀國公府的本金,即使不用觀國公府的本金,一樣也要入公賬。
當年楊師道擔任靈州總管,駐扎靈州五年,楊師道在靈州總管府境內置下了田產三十七傾,鐵坊一座、鹽井十九口,可以說這些產業同樣日進斗金,楊師道當時已經結婚,成家立業,然而,這些產業都劃作了楊氏的祖產,楊師道只能按照平時分紅,獲得其中七分之一的利潤。
楊恭仁望著楊天保道:“三郎,你看呢?”
楊天保搖搖頭道:“我不同意!”
楊思誼咳嗽一聲道:“為什么你可以不同意?你不是楊門子孫?”
楊天保鄭重的道:“我是楊門子孫,但是我還是不同意云州產業直接入公賬!”
楊天保以為梁氏會動怒生氣,然而,梁氏卻一臉苦笑道:“三弟,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能生分了,你在云州置辦的產業,你付出了努力,可是……咱們這一大家子人,誰沒有給楊氏做過貢獻?誰沒有給家里置辦產業,當然這也是有多有少,咱們要以大局為重?”
李婉寧有些慌了,她看著眼下的架勢,弘農楊氏好像不比宮里那些齷齪強到哪里去。
梁氏非常平靜的向楊天保介紹著,楊綝,楊續,楊演,楊鋼,楊恭道、楊師道等人為觀國公府做了什么貢獻,大家都如何處理的。包括楊思誼、楊思訓的產業等等。
這一說,說得有條有理,有節有據,搞得楊天保如果不把云州產業交出來就是天理不容,大逆不道。
楊天保道:“此事,我再想想,考慮考慮!”
楊恭仁望著楊天保的樣子,有些失望。
作為觀王楊雄的嫡長子,觀國公府的掌門人,一家老小,和睦最為重要,況且一家之主,需要開支絕對不是家中子弟吃穿用度,事實上吃穿用度才能花幾個錢?就算天天山珍海味,也吃不了多少錢,因為這個時代物價極低,一只鹿也就三五貫錢的價格,想吃鹿脯肉也不比牛肉貴到哪里去。
況且,吃牛肉還需要有正規手續,遇到牛病了,不能治好,牛傷了,不能耕作,或者牛太老體弱,失去耕地能力,這樣的情況下,官府才會允許殺牛,全程派人跟蹤調查。
牛肉很貴,但并非沒有。可是鹿在這個時代并不是什么保護動物,獵戶可以獵,平民百姓要是遇到了,捉住也可以賣錢。
吃穿對于平民百姓來說是非常大的開支,但是對于豪門大戶而言,開支大頭,永遠不是吃穿,也不是住行,而是人情禮節,禮尚往來。
楊氏作為關西第一豪門,從隴右集團西魏八柱國家族、北周八柱國家族十二大將軍,包括現在的李唐皇室、滿朝公卿,哪一家哪一戶有婚喪嫁娶,不要奉上一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