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季說出剛才那句話,只是有感而發。
可寇準卻覺得寇季那句話里充滿了酸楚。
寇準緩緩起身,有些憐惜的對寇季道:“你剛剛封王,風頭正盛,不適合出去晃蕩,難免引人話柄,近幾日就在府上待著歇息,陪一陪妻兒,別出去。
奏請官家割裂寇氏的事情,寫一封奏疏遞進去就行了。
老夫回頭會親自到宮里去找官家。”
在朝堂上,功勞太大的話,從來都不是一件好事。
特別是功勞大,手里的權力更大的時候,就更不是一件好事。
若是在風頭正盛的時候出去晃蕩,總會被一些人嫉妒、構陷。
寇準當年就是因為風頭太盛,被王欽若構陷,最后被罷了相位。
寇準吃過虧,所以不愿意看到寇季吃虧。
寇季隨后可是要留在汴京城的,而不是去韓地就封。
若是寇季隨后會離開汴京城,去韓地就封的話,寇季才不在乎這些。
寇季知道寇準是一片好意,也就沒有拒絕,點頭笑道:“知道了,祖父……”
寇準點了點頭,沒有再言語,背負著雙手,晃晃悠悠的離開了寇季的臥房。
寇準離開以后沒多久,向嫣重新出現在了臥房內。
手里依舊端著一碗參湯。
向嫣走到了寇季身邊,順手將手里的參湯遞給了寇季,“妾身剛剛溫了一下,你趁熱喝……”
寇季笑著點了點頭,端過了湯碗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向嫣上下打量著寇季,低聲道:“相公你瘦了……”
寇季喝了一口參湯,笑著道:“我倒是覺得自己胖了。”
向嫣搖頭道:“不僅瘦了,還黑了不少……”
寇季一口悶了碗里的參湯,放下了碗,感慨道:“出征在外,哪有不瘦不黑的道理。比起那些陣亡的將士,我幸運多了。
我身上唯一的傷勢就是此前策馬從河西趕到幽州的時候,兩腿上摩出的血痕。
其他人身上,不是刀傷就是箭傷,更有甚者還丟了命。”
向嫣指了指寇季的肩頭,“你身上還有此前受的箭傷。”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那是在西夏戰場上受的傷,又不是在河西和遼地受的傷,不能算。”
向嫣認真的道:“都是你的功勞,怎么可以不算。”
寇季失笑道:“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吧。”
說到此處,寇季看著向嫣,略帶愧疚的道:“這一年辛苦你了。”
寇季征戰辛苦,可向嫣打理寇府龐大的家業,照顧寇準,照顧寇天賜和寇卉,也辛苦。
向嫣聽到寇季此話,展顏一笑,“相公你出去了一趟,幫妾身搏了一個王妃,辛苦的是相公。”
其實向嫣并不是在乎王妃的身份。
她真正在乎的是,這個身份是寇季為她拼來的。
王妃對其他大部分人而言,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但是對向嫣并非如此。
向氏又不是小門小戶。
向敏中活著的時候,前往向府,求娶向嫣的皇族又不是沒有。
其中便有以后能承襲王位的。
向嫣要是貪王妃的身份,恐怕早就嫁進了趙氏,又怎么可能便宜了寇季呢。
寇季見向嫣笑容燦爛,就忍不住道:“此前的事情,是我不對……”
向嫣笑著道:“相公說的是此前在開封府驛站發生的事情嗎?”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既然知道,你還問。”
向嫣道:“妾身知道相公公務繁忙,所以相公效仿圣賢,過家門而不入,妾身能夠理解。
只是天賜兒和卉丫頭卻不理解。
卉丫頭在你策馬狂奔過去以后,哭了好一場。
妾身怎么安慰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