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無為是在天未亮的時候就趕到工地,依然遲了一步。
工地上的工人基本上還沒起來,只有煮早餐的大姐在燒火準備做飯。
空氣中飄蕩著的青煙,有極重的嗆鼻味道,顯然是為了掩蓋什么。
慕三爺站在已經開挖的半敞開的地室工程邊,回過頭來,神情冷淡,心思莫測。
張無為上前,打招呼:“慕……”
慕三爺抬手制止,示意張無為走到下面去再說話。
原來坍塌的巨坑經過一個多月的挖掘,已經露出一人來高的地下室模樣,據專家推測,現在挖出來的部分,只是整個地下工事的百分之一。
倒是常年在漁城砌磚搬磚的本地老農說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地下室,漁城沒出過皇帝,大人物都沒出過一個,在地上蓋房子都蓋不起,誰還有那個精力和財力還要費那么多人力物力去挖地下室啊。
張無為也是這么認為的。
從最古老的縉村的房屋構造就能看出來一千多年以前的民間建筑水平,不低,但是絕不會高到哪里去。
古代不乏能工巧匠。
但是真正的能工巧匠絕不滿足于構建地下工事。
像大劇院工地這里顯示出來的地下工程,如果專家的推測得以證實的話,那這里就不僅僅是一個用來緊急避難的地下堡壘而已,完全可以叫做地下王國。
站在慕三爺的身邊,張無為可以從混著瀝青味道的空氣中分辨出紙符的燒火味道,他的嗅覺是天生的靈敏,對味道有極強的記憶和分辨能力。。
加上他無意中見過慕三爺畫符的紙,見到了慕三爺咬破手指頭之后再沾了朱砂畫符。
雖然不明白畫符的道理,但是血液燃燒的時候會有一種特殊的味道,朱砂燃燒的時候同樣會有特殊的氣味。
張無為由此推斷出慕三爺的紙符都是現畫現燒。
或許這可以解釋出慕三爺為什么要混在民工隊伍里。
“三爺,我去過漠村了!”張無為開門見山,同時觀察著慕三爺的反應:“那是我在國內做的第一單工程。”
那是他滿懷信心,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然后去尋張家的祖輩原籍,若是有機會就在國內定居,復原張家大宅的風貌。
在唐人街的時候,有個南粵老鄉跟他說,凡是祖籍是中原人士的漢人,在遷徙過程中不斷與異族異姓聯姻,若是沒有族譜家譜記載流傳,不出五代就能忘本。
他拿自己的生日和名字去這個南粵老鄉開的命館里問過,那人推算出他的祖籍在中原,曾經被封為東夷齊王,東夷的大片土地都曾經是他的領地。
雖然后來讀了建筑課,知道那老鄉的話帶有夸張和編造的成分,但是他寧可相信自己的祖上的確是有這樣一番遷徙軌跡的。
英雄莫問出處。
經歷了幾十年幾百年上千年的遷徙,沒有人可以永遠富貴,也沒有人會永遠落魄。
想當初他的祖上去到美洲大陸當華工的時候,每天都像活在人間地獄里,所謂的祖籍不過是泛泛的一大片土地。
哪里能想到,不過是四代五代的功夫,到了他這一輩,時代的巨大變化,讓他輕松的融入了中產階級。
他給自己定了一個計劃,要在五十年之內把張家大宅的土地買下來做好初步的規劃,再由他的后代繼續完成他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