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世鴻拿過紙條默記了幾遍,便昂著頭對著眾人道“在下不才,口占一首。”說著略微停頓了一下給眾人一個反應的時間就接著念道“杏簾招客飲,在望有山莊。菱荇鵝兒水,桑榆燕子梁。一畦春韭綠,十里稻花香。盛世無饑餒,何須耕織忙。”
眾人震驚,這詩怎么看都與這位燈紅酒綠鶯歌燕舞的少爺對不上號,連行知先生都不知該如何點評,夸吧,與其人不符,貶吧,與其詩不符。
“好詩好詩,有遠景有近景,有動有靜,有人文有理想,甚至比聲白的更勝一籌。”趙先生撫掌稱贊,方世鴻可是他的學生。
此時唯有朱由檢不合時宜的哼了一聲,在這靜極的學舍內分外清晰。
“你這人好生無禮,可是看不上我的詩?”方世鴻看著這個哼出聲的人。
“這位公子可是有不同見解?不妨說來聽聽。”趙司業被這一聲哼的老臉發紅,憤憤的瞪了一眼這個不識趣的小子。
“曾聞方公子欲三十萬兩銀子購一株蘭花,果然是個雅人,愛好也雅詩作也雅,看來方公子是久在優雅之所辛勤耕耘是不知道世事艱辛啊,我大明兩京一十三省,現在有五省受災,大明近半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今日行知書院的主旨就是募捐,方公子竟有盛世無饑餒的感慨,果然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不知方公子可有山陜百姓無米可食何不食肉糜的疑問?趙司業,不知我分析的可對?”誰人不知流方世鴻連八大胡同的嗜好,這久在優雅之所辛勤耕耘的話卻是借機諷刺。
“你……哼,徒逞口舌之快,請教朱公子大作。”雖說方世鴻不學無術,但“何不食肉糜”的笑話他還是知道的。
趙永正并未接話,老成精的人這時候接話就是打臉,有方世鴻這徒弟打頭陣他樂得看戲。
朱由檢也承認詩是好詩,句是好句,只是不合時宜罷了,尤其在這個年頭,聽聞這種詩句他就有種莫名的氣憤,不過這詩如何都不是方世鴻作的出的,明顯是莫聲白的大作,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連作兩首佳作,朱由檢也不得不佩服這人的才華。
俗話說熟讀唐詩三百篇,不會作詩也會吟。朱由檢熟讀的可不止唐詩,還有明末幾百年后的詩,連考慮都不用考慮他就能隨便吟出幾首寫春寫梅的詩,“造物無言卻有情,每于寒盡覺春生。千紅萬紫安排著,只待春雷第一聲。不知方公子可還滿意?”
“獨坐池塘如虎踞,綠楊樹下養精神。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兒敢作聲。不知方公子覺得如何?這種詩你若想聽我隨便給你吟個十首八首,只是小爺不屑于此罷了。”朱由檢的意思是不屑于抄襲后世,在方世鴻聽來卻是不屑于作與他聽,這是**裸的鄙視,但是兩首詩下來高下立判,論情懷論格局這兩首詩都是上上之作,即使莫聲白也有所不如,方世鴻更不是對手了,何為千古名句,這就是。
朱由校如同看怪物一般,小五什么時候這么有才了?那冷若冰霜的徐茗兒也打量著這人,從這人進來就以為這是個如朱應安一般的人,沒想到有這種才華,這兩首詩便讓向來自視甚高的徐茗兒有些自愧不如,不由得多打量了兩眼,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看起來有些清秀,只是眉目間隱隱可以看到些堅毅和與這個年齡不符的老成,說這人是裝穩重不太像,說沒在裝也不像,讓人有些看不透,就憑這兩首詩只怕過了今日朱五的名字便會傳遍京城。
有這兩首詩在前,排隊募捐的人更多了,劉繼芬、趙全、高勝、高寒都已往募捐箱里投了銀子,朱由校正欲上前,就聽門外急急忙忙進來一人,氣喘吁吁的道“不好了不好了,院正,外面打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