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魯陽鄉侯搖頭說道:“別說魯陽縣的大戶,就算是加上官倉,都未必負擔地起……”
聽到這話,趙虞想了想又問道:“那……爹,你與縣令可曾考慮過向周邊的縣求助?”
魯陽鄉侯淡淡掃了一眼趙虞,心中其實懶得解釋。
這小子以為他們不曾想過么?可問題是,周邊的縣有的自身也面臨難民問題,而未曾遭遇難民問題、或者影響程度較小的縣,他們為何要冒著風險幫助魯陽縣?
出于為人父的職責,魯陽鄉侯耐著心解釋道:“虍兒,為父方才已向你解釋了我魯陽縣為何不放官倉的原因,如你所想,劉緈、劉公謙,乃魯陽縣的縣令,為父乃魯陽縣的鄉侯,我等優先要確保魯陽縣的父老鄉親不至于被那些難民拖下水……其他縣同樣也是如此。”
“那……魯陽縣周邊有沒有還未受到難民影響的縣呢?能否向他們請求援助呢?”
“有。”魯陽鄉侯點點頭說道:“比如我魯陽往北,汝水一帶的梁縣、汝陽、陽人,暫時還未收到難民的影響,并且,因為當地有汝水可以引灌,這些年的旱情對那幾個縣的影響倒也不是很嚴重……”
“那,能否向那幾個縣求助呢?”趙虞問道。
魯陽鄉侯聞言沉默了,旋即以平淡的口吻說道:“劉縣令早前就已派人去過,那幾個縣表示,雖然他們幾個縣有汝水可以引灌,但旱情還是讓他們受到了不小的影響,無力幫助我魯陽縣。”
說話時,他不動聲色地微微攥了攥拳頭。
雖然趙虞并沒有看到父親手上的動作,但他從父親那故作平淡的口吻中,還是聽出了幾許端倪,猶豫一下,他問道:“爹,請你跟孩兒說實話,那幾個縣有余糧么?”
魯陽鄉侯不解地看了一眼兒子,少許遲疑后還是說了真話:“有,不過對方并不會輕易賒借。”
“賒借?不,為何要賒借?”趙虞點點頭,旋即笑著說道:“爹,你與劉縣令不妨再派人去那幾個縣,將我魯陽縣準備‘以工代賑’的事告知那幾位縣令,要求他們給予錢糧幫助……倘若他們不肯幫助,那么日后我魯陽縣這邊的難民得知那幾個縣糧食充盈,紛紛涌向那幾縣,可不要怪我們……”
說著,他攤了攤手:“咱魯陽縣早就說過,咱們供養不起那么多的難民”
“……”
本不以為意的魯陽鄉侯,聞言頓時一愣,繼而雙目中閃過幾許喜色。
“威脅?”
他捋著胡須思量著,權衡著。
“這并非威脅。”趙虞搖頭說道:“近年天下大旱,各地難民叢生,這本該就是我大晉子民需共同攜手邁過的災難,那幾個縣又憑什么能置身事外,坐觀我魯陽縣遭難民之禍?難道他們不是我大晉的城縣么?……倘若他們愿意以錢糧相助,那么我魯陽縣倒也可以穩住境內的難民,不讓其流竄往北;不然,那就各安天命,咱魯陽縣也管不著那些難民往哪去!”
聽著幼子侃侃而談,魯陽鄉侯難掩心中的驚愕。
困擾了他與縣令劉緈長達一個半月的錢糧問題,似乎就這般如此輕易地,被眼前這個年僅十歲的幼子給解決了?
魯陽鄉侯忽然覺得,眼前這個幼子,似乎要比他年幼時更加聰慧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