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李義河出來就罵娘。張瀚這個書呆子能接替楊博當上大冢宰,可是全靠張相公力排眾議,強推上位的!怎么能過河拆橋呢?
他氣沖沖轉回大紗帽胡同,本打算狠狠向張相公告一狀,但看到趙昊瞬間冷靜下來。趙昊是江南幫的協調人和未來領袖,自己直接告張瀚的狀,怕是會讓他下不來臺的。
便將原委氣哼哼跟趙昊說了一遍,又給他吃顆定心丸道:“當然,我知道,這肯定不是小閣老的意思,你也管不了堂堂大冢宰。”
“誰說不是呢?我一回京就都打過招呼了,告訴他們千萬要配合岳父這邊的行動。”趙昊感動的點點頭,無可奈何道:“可這些六七十歲的部堂大員,主意都正著哩。我說的話,他們愛聽的聽,不聽的就裝聽不清。”
“連皇上的話都不聽,不聽你的話也正常!”李義河狠狠啐一口道:“得把他們都換掉,讓年輕的上來就好了!”
“三壺公消消火氣。”趙昊忙勸道:“就是要換人也不能這節骨眼上啊?不然豈不是予人口實?因為這點事就把堂堂吏部尚書換掉,豈不是往茅房里扔石頭——激起民憤嗎?”
“唔……”李義河勉強應下,卻又不屑的哼一聲道:“狗屁吏部尚書,相公認才是,不認就是個屁!”
“是個屁現在也得暫時夾著。”趙昊苦笑道:“這樣吧,我再去勸勸他,看看有沒有用。”
“好,我正是這個意思。”李義河重重點頭道:“那你就快點去,事情傳開了影響不好。”
“我這就去。”趙昊便掐了煙,摘掉白帽子和身上的麻布,出門去見張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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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書值房中。
吏部尚書張瀚居中,左侍郎趙錦、右侍郎申時行分坐東西。趙昊則坐在下首位子上。
“這是晚輩第二次來這件值房了。上次來時還是十年前,”趙昊動作嫻熟的泡著功夫茶,大有喧賓奪主之意。但吏部三巨頭都神態放松,似乎這是理所應當的。
趙錦自不消說,一筆寫不出兩個趙字,那是不是親生,勝似親生的兄弟。
申時行跟趙昊也是十年的交情了,兩家的勾連比外人看到還要深得多。
張瀚雖然和趙昊不是很熟,但他跟趙立本是同科進士,兩人四十多年的交情了。這些年倆老頭同在京里,沒事兒就泡在一起,感情更是升溫。所以把趙昊當成自己的孫子看。
趙昊一邊沏著茶,一邊對三位大人不勝唏噓道:“那時的大冢宰是楊虞坡,少冢宰是王之誥,當時覺得他們高高在上,遙不可及。沒想到十年以后,掌銓的都變成自家人了。”
趙錦不禁笑道:“這么說的話,那十一年前咱們在蔡家巷早餐攤碰見時,能想到咱們兄弟會有今天?”
“我要是想得到,還不得請你吃點好的?”趙昊不禁失笑,眾人也一陣捧腹大笑。
笑罷,張瀚方淡淡對趙昊道:“我跟你岳父劃清界限,是和你爺爺商量過的。除了我本身不愿看到綱常掃地外,也算是幫你表個態吧——”
說著他正色道:“你是我們江南幫的領袖,五百多名年輕的弟子看著你呢,你是他們的老師,不能讓他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