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第三步呢?”趙錦又追問道。
“至于第三步,就是調和折中了。”趙公子托著茶盞,幽幽道:“中國人的性情是總喜歡調和折中的,譬如你說:‘這屋子太暗,須在這里開一個窗。’大家一定不允許的。但如果你主張拆掉屋頂他們就來調和,愿意開窗了。”
“這話有道理。”張瀚三人眼前一亮道:“聽著就有戲!”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趙昊呷一口茶水,長嘆口氣道:“可能還需要老天幫忙。”
“啊,你不是最反對天人感應之說了嗎?”趙錦瞪大眼道:“這不科學吧?”
“所以我把弟子們都關到香山書院去了。”趙昊兩手一攤道:“別人怎么想,我可管不著?”
“這倒是很科學。”眾人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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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昊在吏部耗到雨停才離開,中間還蹭了頓便飯。
等他回去大紗帽胡同時,便見被雨水一打,滿胡同的素紙花圈變得稀爛;那些挽聯祭幛上的字跡也模糊不清,肅穆的氣氛蕩然無存,看上去有些狼狽。
他進去相府后,便徑直穿過靈堂,到書房去跟岳父請罪。
張居正穿著青衣角帶,戴著老花鏡,坐在書桌后批閱奏章。今天早晨開始,通政司就奉上諭,直接把奏章送到大紗帽胡同來了。皇帝娘倆寧肯讓張相公戴孝居家辦公,也不用呂相公票擬了……
李義河也在,看到趙昊黑著臉進來,便道:“怎么,你去也不管用?”
趙昊沮喪的點點頭,低頭立在張居正面前郁悶道:“孩兒無能,怎么勸元洲公都沒有,反而被他排揎了一頓,說什么丁憂守制是天經地義的事,元輔更應該以身作則。我應該勸岳父不要讓百官萬民失望云云。”
“哼!”張居正握著奏章的手背一陣青筋暴起道:“不谷真是瞎了眼,竟用了這樣冥頑不靈的老糊涂!”
“也不能這么說,誰能料到老蔫兒驢也能尥蹶子呢?”李義河忙安慰道。
“是,岳父,這個張元洲平素總說,自己能當上天官全靠元輔拔薦,元輔待他恩重如山,他執鐙隨鞭也義無反顧。”趙昊也憤憤道:“沒想到事到臨頭就現了原形!”
“所以說這種食古不化的老頑固,還是早點攆回家的好!”李義河點頭道:“就像當初葛守禮,倚老賣老處處反對相公改革,把他攆回家雜音一下子就小了!”
他還是希望能殺一儆百,讓朝中百官知道,不支持奪情的后果!
說這話時,他卻看著趙昊。之前小閣老明顯是想保著張天官的。
張居正也看著趙昊。張瀚畢竟是江南幫的大佬,他從沒像現在這樣,需要女婿的支持,自然要估計趙昊的感受,也看看他的態度……
趙昊羞愧的低頭道:“岳父如何處置他,都是他咎由自取,孩兒無話可說。”
“嗯。”張居正心下稍稍舒服一點,這至少能說明,張瀚的舉動確實跟趙昊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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