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城張大學士府大暖棚里。
游七滿頭大汗,色急匆匆地跑到朱翊镠跟前,感覺一肚子話急切要說。可惜瞥了一眼,見陽康在朱翊镠身旁,又把到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只是輕輕喊了一聲:“潞王爺。”
朱翊镠正在視察,瞧著游七焦急的神情,料想肯定是有急事。
當即沖陽康一抬手道:“小康子。”
陽康鑒貌辨色,心領神會,二話不說,很識趣地走開了。
“怎么了?”朱翊镠問。
游七又瞅了一圈兒,見四周沒人才輕輕地說道:“潞王爺,剛收到湖廣巡撫的消息,說皇帝爺要給您送賀禮。”
“什么賀禮?”
“皇帝爺他知道了您與李姑娘已經成親的事,所以要補送一份賀禮。”
聽到這樣一個消息,朱翊镠先是稍愣了一愣,想著到底是誰透露給萬歷皇帝知道的呢?
不過轉念又一想,覺得無所謂,知道就知道唄。
反正遲早要知道的。
所以,朱翊镠愣過之后,漫不經心地回道:“送賀禮就收著,不客氣。”
游七急促地補充道:“可潞王爺,關鍵您知道賀禮有多少嗎?金銀各九千九百兩,珊瑚珍珠和青紅寶石各九千九百顆誒,還有祖母綠九顆,據說加起來總共耗費一百多萬兩銀。”
朱翊镠又愣了一愣,然后微微一笑道:“皇兄還挺大方的哈。”
“潞王爺就不覺得其中有蹊蹺嗎?”游七謹小慎微地問道。
“有什么蹊蹺?”
“潞王爺您看哈!您與李姑娘秘密完婚,并沒有告知皇帝爺,皇帝爺剛一得知消息就興師動眾要給您準備賀禮。據說,因此將北京城的珠寶購置一空,皇帝爺是不是故意的?”
在朱翊镠面前,游七也不顧忌,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
朱翊镠當然懂得游七的意思,依然笑了笑,回道:“無論故意與否,反正皇兄送,我就照單全收。”
“潞王爺難道一點兒都不擔心嗎?”
“有什么好擔心的?”
“潞王爺,正所謂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潞王爺如果收了這份厚禮,那將來皇帝爺清算咱家老爺……”
余下的話,游七沒有說完。
但朱翊镠一聽即明。
游七想說的是將來萬歷皇帝清算他家老爺,那朱翊镠是不是依然還要幫助他家老爺與萬歷皇帝對抗呢?
朱翊镠當即表態道:“放心吧,收禮是收禮,但為人處世的原則不能丟。我既然來到張大學士府住下,就會與你家老爺始終保持一條心的。”
游七欣慰地點了點頭,接著又憂慮地道:“只是這樣一來,日后外界豈不是要說潞王爺薄情寡義?皇帝爺對您那么好,可您對皇帝爺……”
“對事不對人。”
朱翊镠只簡單地回答了五個字。
其實,從救張居正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除非,萬歷皇帝根本不是歷史上的那個倒行逆施的萬歷皇帝。
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至于萬歷皇帝決定送來這樣一份厚禮,確實出乎朱翊镠的意料之外。
本來,李太后建議他完婚之后再離開京城的,可朱翊镠堅決不同意。
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希望欠萬歷皇帝的人情。
因為歷史上的萬歷皇帝確實為朱翊镠的婚禮大肆鋪張。
朱翊镠沒想到,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最后還是被萬歷皇帝“盯”上了。
補也要補送一份兒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