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七是在場唯一一個知道朱翊镠要干什么的,所以見大家安靜下來,李得時他們三個人誰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忙笑著說道:“潞王爺是問你們途中有沒有遇到什么麻煩?”
“沒有,沒有……”張大受先開口,“多謝潞王爺關心!此次來江陵送賀禮,萬歲爺著實花了一番心思,途中經過的府衙官員待我們真的沒得說,有吃有喝保護我們的安全,什么麻煩都沒遇到,順利得很呢。”
朱翊镠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笑了笑說:“有吃有喝我當然相信,畢竟有皇兄的旨意,只是岳父在我面前提及,途中怎么還有官員向你們示好,一個勁兒地非要塞錢嗎?”
李得時忽然意識到什么。
張大受和顧青云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李得時。
顧青云位卑,李得時避嫌。
三個人又只能是張大受開口了。
他不急不忙地說道:“多謝潞王爺關心!確實有這么回事兒。途中好多位知府都削尖腦袋兒要見我們一面,但主要是為了兩件事。一件是請求李院長收留他們府縣流浪的孩童,一件是請求潞王爺幫忙傳授暖棚種植的經驗技術。”
朱翊镠始終保持笑容:“所以你們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不不不……”張大受連忙道,“潞王爺不要誤會,我們都沒有想著要收,只是他們老奸巨猾,以各種手段逼迫我們收下。但我與李院長、顧百戶已經商量好了,待返京時原封不動地退還。”
朱翊镠點點頭,慢條斯理地道:“你們現在還身在江陵,倘若現在就有人揭發舉報彈劾你們,試問你們如何退還又到哪兒說理去呢?”
空氣瞬間凝滯到了極點。
“……”張大受駭然。
“……”李得時假裝駭然。
“……”顧百戶感覺這頓飯不好吃。
三個人都凝望著朱翊镠。
游七已然知情,但這時候他也在打配合,故意有心一問:“潞王爺,您的意思是,有人暗中想搞李院長、張公公和顧百戶?”
朱翊镠依然是笑:“只是猜測,也不盡然,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嘛。萬一被我料中,那岳父、張公公、顧百戶不是晦氣了嗎?”
李得時、張大受、顧青云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面面相覷。
朱翊镠接著說道:“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既然你們都沒想過接收那些所謂的茶水錢,為何他們能夠故技重施,連續讓得逞了五位知府呢?所以我想問,在防范上,到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岳父大人,你說說看。”
“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李得時喃喃地道,他一邊回憶一邊說,“有知府不讓退的,有知府派人追上來扔下就走的,還有哭著求著讓我收下的……反正他們好像無所不用其極,哪個環節出了漏洞?好女婿,還真不知道呢。”
“那張公公懷疑哪個環節出問題了不?”朱翊镠將目光投向張大受。
張大受搖頭。
“那顧百戶以為呢?”朱翊镠又將目光投向顧青云。
顧青云暗自一個激靈,但極力保持鎮定,如是般回道:“潞王爺,要說途中那些知府,一個個都是猴精猴精的,知道我們要趕時間,無暇與他們周旋,所以他們才會得逞。”
“哦,”朱翊镠點了點頭說,“難道你們一百多號人當中,就沒有動了真心的想貪圖那份茶水錢嗎?”
“想必是有。”顧青云道,“但李院長有令,絕不能收,即便有人貪圖,我想也沒人敢要吧。”
“張公公也不敢要?”朱翊镠笑呵呵地轉而問張大受。
“不敢,不敢,不敢……”張大受一迭連聲地答道。
“顧百戶也不敢?”朱翊镠這才笑呵呵地問顧青云。
“張大公公都不敢,卑職一個小小的百戶長,位卑言輕,就更不敢了。”顧青云唯唯諾諾地回道。
“哦,”朱翊镠看似風輕云淡地點了點頭,緩緩言道,“那我但愿你們回京不要出事,倘若出了任何差錯,我的脾氣想必大家都聽說了一二,我是不會放過任何破壞規矩的人。”
“潞王爺,”張大受連忙道,“我有句話想說。”
“張公公請講。”
“既然他們送禮帶著目的,那依官場的規矩,按理說只要我們滿足他們的愿望,他們便不會亂來的,畢竟收禮有罪可送禮同樣有罪的啊!”
“張公公是想關心,我會不會滿足他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