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呢?”
“兩房女眷今日隨老夫人去護國寺上香了,管家嬤嬤們隨行伺候,都不在。”
“那戚世…長兄可在?”
門房鄙夷地一瞥那黢黑的帷帽皂紗:“長公子今任大理寺正,受圣上賞識,主理蘄州舊案,已是幾日不曾歸府,哪有時間搭理這等私事?”
“……”
戚白商垂手,收起了陰陽玉。
她哪里還看不出,這門房分明是有人指使有備而來,要借著府中貴人皆不在的時候,給她個下馬威嘗嘗。
走正門還是偏門這種事,戚白商并不在乎。
可若入府第一日,就在個作惡門房面前退讓,那怕是之后府里隨便什么人都能踩到她頭上作威作福了。
今日敲打惡仆麻煩,來日樁樁件件上門更麻煩……
左右都躲不掉,想想就煩。
戚白商還在不緊不慢地權衡度量時,身后長街上,聚堆的路人都已翻了兩倍還多了。
“這大姑娘也奇怪,干嘛戴個皂紗帷帽,遮得連男女都看不出來?”
“自然是丑,只怕還是貌似無鹽、能止小兒夜啼那種!”
“莫非是為這個才被送去鄉下?”
“難怪啊。”
“她嫡妹可是上京第一才女,怎么到她就……”
“戚二姑娘今年十七,大姑娘少說也有十八九了,拖到這般年紀還未定人家——可見,若不是丑極,國公府的貴女怎會許給凌永安那等紈绔!”
“一個風流一個丑,凌永安往日眠花宿柳欺男霸女,如今這是要遭報應了啊哈哈……”
聽著那些議論愈發不堪入耳,紫蘇面沉如水,手已摸上腰間短匕。
“大姑娘,”門房壓低了聲音,皮笑肉不笑道,“再這樣拖延下去,對你閨譽可不妙。”
“是么。”
帷帽下,女聲清緩如初外,竟還多了一兩分愉意,“我為何不覺著。”
紫蘇皺眉:“姑娘。”
戚白商手腕一抬,壓住了紫蘇的話,不疾不徐地轉向門房:“你方才說,長兄如今在大理寺任職,是嗎?”
“是又怎樣?”
“既如此,我便不辭辛勞,陪你去大理寺走一趟,見一見長兄,如何。”
門房臉色微變,色厲內荏道:“長公子公事繁忙,哪有空閑被這等小事煩擾!何況大姑娘你久居鄉野,長公子又如何識得?!”
“那便是你無知了。”
“你——”
“我幼年歸府,便是長兄領我踏過此門,這些年長居鄉下,他還曾去看過我,”戚白商微微前傾,皂紗叫風拂起,低聲壓著三兩分藥草清香,“你猜,到了大理寺,他幫你、還是幫我?”
門房臉色白了下來。
戚白商直身,把玩著指間軟玉,緩緩壓下最后一句:“世隱長兄最不喜蠅茍之事,又疼愛婉兒,若知你今日所為,污了公府姑娘名聲,那他可會輕饒你?”
“……!”
帷帽下,戚白商看得分明:這惡仆腿腳都哆嗦了下,顯然是嚇得不輕。
也不知道她那位與她多年不見的長兄如今是長成了什么脾性,搬出來竟有如此效果。
不過,好用就行——
“這等小事,怎敢叨擾長公子。既是如此了解府內,定是大姑娘無疑,還有您身邊這二位,”門房捏著鼻子忍了,“請入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