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問話的太諂笑道:“順天府現在哪里敢管這個?有事都壓著呢……此前錢大人抓人,誰聲張過?”
張苑忽然意識到,現在已不是朱厚照剛登基那會兒,當時劉健和李東陽執政,朝廷剛經歷弘治朝清明,御史言官都以舉報納諫為榮。劉瑾折騰過朝堂后,現在朝官基本都欺上瞞下,風氣敗壞,再清正廉潔的大臣也不會像以前那樣盡心盡力,為了聲張正義不惜搭上身家性命。
……
……
二月初一。
京城大小衙門在這天正式開衙,休沐一整月的官員悉數回到工作崗位上。
朝廷六部衙門中,只有兵部和禮部尚書沒回衙應卯,皆以稱病方式留置家中,不過白鉞跟沈溪不同,他是真的生病,而天下人皆知沈溪是裝病,但這事兒連皇帝都不管,朝臣就算心里透亮也只會裝糊涂。
謝遷這天回到文淵閣,雖然內閣年后一直保持運轉,但作為首輔他入宮次數并不多。謝遷把通政使司衙門送來的奏疏交給梁儲和楊廷和處置,而現在梁儲專司負責會試,楊廷和一人忙不過來,謝遷也就前來幫忙。
謝遷剛到文淵閣公事房自己的辦公桌后坐下,一眼瞥到桌面擺著的白鉞提交的請辭奏疏,拿起來看了幾眼很是惱火,當著楊廷和的面,毫不客氣地道:“老夫不是說過了嗎,讓秉德安心在家養病,把公務交給手下處理,等身體好了再回朝不遲,這么迫不及待請辭算幾個意思?”
楊廷和道:“謝閣老,在下前日曾去拜訪白尚書,他的身體……實在不容樂觀,咳嗽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太醫說亟需休養,否則恐有性命之虞。”
“那天等候上朝時他不還好好的么?”謝遷橫眉豎眼,臉黑得厲害,似乎認定白鉞是裝病,故意跟他過意不去。
楊廷和自然不會說什么,就在謝遷準備直接在奏疏上寫下不予批準的票擬,門口傳來張苑的聲音。
“何事讓謝大人如此動怒?”
很快張苑進入公事房,謝遷當即站起身來,隱隱竟有些手忙腳亂,因為他根本沒有心理準備,才剛開工就見到從權力上可以制衡他這個內閣首輔的司禮監掌印太監。
張苑帶著幾名太監前來,落在最后面低頭哈腰那位竟然是秉筆太監戴義。
謝遷上前行禮,然后問道:“張公公,陛下有什么要緊事交待嗎?”
張苑笑瞇瞇地道:“難道陛下沒有交待,咱家就不能來了?哈哈……此來是跟謝大人您商議朝廷人事安排,聽說禮部白尚書乞老歸田,從年前到現在,已三番五次上疏,司禮監這邊不便坐視不理啊。”
謝遷道:“白尚書身體尚可,他只是為人謹慎,擔心自己年老體邁,耽誤朝廷正事……其實他的身體只要稍加調養便可恢復,不勞張公公費心。”
張苑皺眉:“聽謝閣老的意思,是咱家多管閑事咯?奏疏到了司禮監,而且不是一份兩份,咱家過問乃理所當然,甚至連陛下都有耳聞,當面問及,難道咱家還能裝聾作啞不成?唉!有些人老喜歡在陛下面前說三道四,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總想越俎代庖……真是人心難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