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的掌刑千戶孫云鶴拿過口供,冷笑一聲,起身前往衙門,見到了知縣劉理順。
盡管孫云鶴的品級要高于劉理順,但臨出京時,皇帝曾面授機宜,要他適當尊重下劉理順的意見。
孫云鶴立刻明白,劉理順得陛下看重,日后仕途光明。所以,他也沒有太過倨傲。
“本官猜到徐廷教在幕后主使,還有這‘五老會’也不意外。”劉理順看完口供,甚是氣憤,“可沒想到,竟有如此多的生員參與其中。”
孫云鶴淡淡一笑,說道:“劉大人,在本縣還有哪些鄉宦士紳和生員有劣跡,正好一并處理,也為劉大人出口惡氣。”
劉理順猶豫了一下,終是搖了搖頭,說道:“口供中所列已甚詳細,本官沒有補充了。”
盡管不知道皇帝要如何懲處,但肯定會很嚴很重,劉理順心里還是清楚的。
他也知道,自己只要說出名字,就差不多決定了一個人或一家人的命運。
盡管很氣憤一些人的不法,但劉理順還是想明正法紀,走正常的司法訴訟加以懲辦。
“劉大人真是——”孫云鶴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心善哪!既是如此,某也不強求,這便辦差去了。”
“孫大人——”劉理順起身叫道:“不知將如何處置這些哄鬧公堂的鄉宦生員?”
孫云鶴看著劉理順,別有意味地說道:“劉大人,這事兒就別操心了。圣上要為你鋪路,你可別誤了大好前程啊!”
劉理順張了張嘴,終是沒有再說什么,眼瞅著孫云鶴轉身而去,不由得重重地嘆了口氣。
孫云鶴雖然沒有明說,但劉理順也知道如何處置乃是圣上決定的,不可能更改。
而且,既是提到了鋪路,想必這些絆腳石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流放啊,也好,沒有雷霆手段,自己還是舉步維艱,打不開局面。既辜負了萬歲的期望,也沒有為國為民作出貢獻。
聽著外面人喊馬嘶,劉理順知道是東廠的人帶著駐軍出發行動了。但他卻不會想到,流放已是最輕的刑罰。
日近中午,各路辦差的人馬開始陸續返回,押解著平日驕矜暴橫的鄉宦和生員。
衣冠楚楚的讀書人,道貌岸然的士紳,如今已是狼狽不堪。個個衣裳臟亂、發篷髻散,被如狼似虎的官兵驅打著,一路走進縣城,引來了無數百姓的圍觀。
押解著人犯的隊伍還沒完,卻是豪民惡仆,這些家伙平日作惡多端,立時招來了膽大百姓的啐罵。
“徐廷教等五老全部被鎖拿關押了,還有他們家的那些惡仆。”
“嘿嘿,你不知道吧,這些平日威風的鄉官已經被抄家封門,完蛋了。”
“哄鬧公堂這么大的罪嗎?連秀才、監生、舉人老爺都給鎖拿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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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百姓的議論紛紛中,東廠番子貼出了告示,立時如地震般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煽惑民亂、圖謀不軌,主犯就地正法,家眷流放三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