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千秋節,不畫壁了!”吳道子的肉身不耐煩的開口道。
錢晨自袖子中拿出驚神香,隨手打開榻旁掛著的一個香薰銀球,指尖冒起了一絲純陽真火,點燃了驚神香。
香氣徐徐,籠罩堂內。
這一絲香氣順著吳道子神魂肉身的聯系,搭起了一條香橋,絲絲香氣蔓延到極遠處。
洛陽珈藍寺內,正與寺中主持下棋的吳道子突然微微皺眉,聞了聞自己身上,只見他身體瞬間虛化,室內是光能夠透體而過,更縈繞著淡淡的香味,滋養神魂。香氣籠罩之中,他感覺就算正午的太陽真火,多半也傷不了他了!
與他下棋的老住持笑道:“昨夜張果來白馬法界鬧了很久,道佛兩家不歡而散。剛剛四明狂士又出聲喚你,可見當有要事,你還是先回去吧!”
吳道子遺憾道:“看來這一局棋,我們是下不完了!”
便起身來到寺中,投入殿前的畫壁之中。
老住持在他離開后,才幽幽嘆息道:“這一局棋,或許此生都難以再下完了!張果雖然與我佛門不睦,但卻并非生事之人,他冒著打破洛陽白馬法界的危險,為我等示警。”
“卻因為道佛兩家的成見而不了了之!”
“昨夜長安劍光三千丈,斬卻諸魔如閘草,當是可敬可畏,幾位師兄為了度化魔頭為我佛門護法,固然是兩百年來苦心籌劃,卻也難防當年女帝,究竟摻了多少魔門中人進來。”
“若是根子都爛了,還想收容蛀蟲。豈不知內外勾連之下,佛門這一株大樹,也將傾倒啊!”
老住持低聲嘆息,他人言輕微,雖有聯合道門之意,卻不還是被排斥,只能在這里和吳道子下棋嗎?
吳道子鉆入洛陽的壁畫之中,再出現,已經化為菩提寺壁畫之中禮佛的比丘,他一身寬大衣襟,對**的菩薩微微一禮,便從佛像之上一個巴掌大的比丘,漸漸走向畫壁。
當畫壁上他的身影如常人一般高的時候,他便從畫壁中邁步走出。
身形一閃,就回到了臥榻的肉身上。
吳道子神身合一,伸了一個懶腰,目光璀璀,再無半點醉意,只感覺神魂受到香氣滋養,出竅一夜,與肉身沒有半點隔閡,渾身融融,十分舒暢。
“好香……妙香,滋養神魂,還要勝過那興善寺住持為了償我畫壁之功,與我的三根紫金白檀佛香!”
“你若給我三丸這香,我便為你畫上一壁。寬八尺,長一丈如何?但這一丸不能算!每增加一丈,你就要多給我三丸!”吳道子如賣畫的商人一般斤斤較量道。
錢晨張開雙手五指道:“我給你十丸!”
“三丈畫壁!”吳道子詫異道:“以往這么長的題材,是要加錢的!”
“但是看你這香實在絕妙,我便許了罷!”他整了整衣裳,問道:“畫什么?”
“地獄!”錢晨悠悠道。
“地獄!”吳道子面色凝重:“你要我畫地獄變相圖,這可是大題材啊!按照行情,你還得加錢。”
“先聽我說完!”錢晨道:“我要畫的地獄變,要能囚禁全長安的鬼神,要能衍化一個地獄世界,讓眾神在其中沉浮,要禁錮無數冤魂惡鬼,魔頭陰神。我要畫的,是一個宛若真正地獄的地獄變相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