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火光搖曳,何瑾麾下兵卒人頭涌涌,猶如地獄冒出的群鬼,伴隨著震耳欲聾的戰鼓聲洪水般淹沒而來。
情緒激昂的曹操陡覺一陣天旋地轉,萬念俱灰。身體忍不住踉蹌了兩下,差點沒癱坐在地上。
人生大喜大悲,來得實在太突然,突然到讓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先是滎陽一場大敗,將家當輸了個底兒掉。隨后老天開眼,又令自己絕境逢生。
原以為收整心情可卷土重來,沒想到就在此關鍵時刻,竟會有個家伙竄出來,帶著大軍包圍了自己,還問自己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驚喜意外你個鬼啊!
而就在曹操胸中萬千悲情洶涌時,夏侯惇猛然神色一凜,挺矛便要策動韁繩。
誰知,何瑾仿佛后背長了眼睛,當下舉起雙手大聲道:“諸位都少安毋躁,談判就能解決的問題,沒必要弄得劍拔弩張。況且,就算爾等擒下在下,那些士卒也是絲毫不會留手的。”
心思一下被人看破,夏侯惇當即有些惱羞成怒,冷聲道:“汝乃這些士卒主帥,他們豈會不投鼠忌器?”
何瑾沒有回答,而是轉身對著包圍上來的韓浩喊道:“元嗣,我軍對挾持人質的做法是什么?”
火光當中,韓浩不慌不忙地指揮著士卒就位,并令手弩手拉滿了弓弦后,才冷硬地回道:“凡有持質者,皆當并擊,勿顧質。”
這條軍令的意思是,凡見到挾持人質者,便要連人質一起干掉。
說起這條軍令,何瑾忍不住一臉奇怪地看向了夏侯惇和曹操,以及遠處的韓浩——畢竟這條軍令的出處,就是眼前這三位。
歷史上濮陽之戰時,夏侯惇被幾個叛變的士兵挾持,副官韓浩卻絲毫不妥協,用霹靂手段解決了事件,得到曹操贊賞,并把這一手段作為行事原則頒布全軍。
有意思的是,眼下人還是這三人,事件卻有些變味兒。
不過,這絲毫不減此軍令的威懾力。夏侯惇聽聞此言思忖一瞬,不由驚愕地看向何瑾:“好一條狠辣卻有效的軍令!”
“沒錯,其實我也挺后悔制定這條軍令的。沒想到第一個坑到的,就是自己本人。”
何瑾就一副幽怨的樣子,湊近夏侯惇小聲言道:“那些家伙可都是河內的降兵降將,并未真心歸附,你們若真挾持了我,他們還巴不得呢......”
夏侯惇聞言,頓時面色有些扭曲,無法理解這個奇怪的年輕人。
“何公子......”曹操此時也平復了下來,露出一抹深深的苦笑,道:“不知公子,緣何會出現在此地?”
“沒啥,就是探聽到你發兵后。我帶著這些人刻意繞行了五十里,才沒被你派出的斥候發現。”
一般行軍當中,斥候只負責向前縱深探查,看看會不會遭遇敵軍。而何瑾一下繞行了五十里,當然神不知、鬼不覺。
“隨后估摸著你與徐榮的遭遇,就在汴水一帶。我便繼續行進,守株待兔,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
聽何瑾如此啰嗦,曹洪有些忍不住了,打斷道:“如此費盡心機,不就是為取我等性命?今日就算我等戰死,也不會......”
誰知何瑾也做出魯莽的模樣,粗暴打斷道:“誰說我要取你們性命?......”
“要只是為了這個,我一頓亂箭不由分說射過來,或者干脆在樹林里放一把火,你還能咋滴?”
“我,我!......”曹洪恨恨瞪著牛眼回答不上來,只想揍這毒舌一頓。
曹操卻不知為何忍不住笑了,攔下氣怒的曹洪道:“子廉莫要如此,真動起手來,恐怕還不是何公子對手。”
說著又望向何瑾,也一臉的不解道:“何公子既然不為取在下性命,為何又要這般大費周章?”
何瑾便鬼魅壞笑,道:“因為這樣才有趣嘛......打打殺殺的,太沒技術含量了。”
“如在下這等風一般的少年,向來放蕩不羈愛自由。最喜歡追求生與死之間的刺激,驚心動魄的絢爛,只為給平淡枯燥的生活加些調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