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士當是效仿前朝先賢故事,不愿深夜進宮,擾亂人心。”
右都御史呂適行竟然為陳世宏說話,“此乃君子正道,令人感佩。”
“君子?”女皇呵呵冷笑,“君子就是趁著朕坐上社稷之座,糾合起來奪權的么?他若是愿意放下臉面做個小人,急急趕來見朕,朕還不好說他什么。現在么,他既然當定了君子,就別待在朝堂了。小晴,陳世宏之前不是上書告老暫時留中了嗎?給他批個準字!”
侍立在丹陛下的司禮監女秉筆應了聲,向呂適行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后者垂著眼簾面無表情,仿佛剛才沒說過一字。
“你叫什么,哪個監的?”
女皇轉向另一個人,此人戴著缺角紗冠,竟是個太監。
“難得你組織內侍趕來護駕,”女皇有些好奇,“朕將你們置于冷宮,為何還如此忠誠?”
“陛下——!”
中年太監噗通跪地,激動得泣不成聲,“奴才是浣衣局監丞邵皓,陛下如此仁、仁德,方才便、便是死了,也無憾了。”
“陛下讓你說話,不是讓你哭嚎!”
另一個脆亮女聲響起,渾身裹滿繃帶的遠坂愛出現。
“小愛!”
女皇頓時沒了威嚴,蹦下寶座拉住遠坂愛,責備道:“讓你好好躺著休息,怎么又跑出來了!”
“現在可不是松懈的時候,我……微臣哪能休息?”
遠坂愛有些虛弱,但精神還好,她催促太監:“陛下問話呢!”
“是是!”邵皓抹著淚水,帶著哭腔說:“陛下是大明皇帝,是奴才們的主子,奴才不忠誠陛下又忠誠誰呢?至于陛下如何處置奴才們,奴才嘴笨,只知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女皇對這回答很是膩味,翻翻白眼擺手道:“好了好了,爾等的忠誠朕看到了。”
她也不回寶座,就在丹陛下對呂適行和林德誠說:“今夜多虧了二位卿家,不然小愛……哦,朕這權柄,還真要被敬親王奪去一角。”
兩人趕緊跪地叩謝,齊聲道這是陛下神武,他們只是做了點微不足道的份內之事。
“錦衣衛出力頗多,”呂適行說:“尤其是在平復人心之事上,作為令微臣也嘆為觀止,相信有益于陛下。”
林德誠艱難的轉頭看呂適行,滿眼天崩地裂的驚駭與不共戴天的仇恨。
“哦?”女皇對十天來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林愛卿,錦衣衛做了什么?”
有撮修剪得極為精致的山羊胡,任何時候都顯得淡定從容的錦衣衛指揮使,此時慌亂得像正抱著印了女皇全身像的抱枕,臉上瞬間掠過的各種表情足以編輯出一幕小劇場。
沉默足足持續了兩秒,林德誠眼里驟然亮起精芒。
“微臣不敢居功,除了今夜與呂大人趕來護駕之外,并無更多作為!”他額頭蓬的砸在水泥地上,居然震出了微微煙塵,“平復人心之事,都是馴象所做的!馴象所由遠坂總管親領,功勞自然是總管大人的!”
“馴象所?”女皇愕然,“他……他們做了什么?”
遠坂愛茫然搖頭,女皇聳肩,“小愛這些天都守在無終宮,無暇他顧。馴象所終究是錦衣衛一員,他們有功便是林愛卿有功。”
“陛下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