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子規矩都守不住!?
主子說話,有抬頭的份兒嗎!
徐慨頭沒抬起來,額頭緊緊貼著地面,手伏在耳邊。
隔了許久才聽見圣人的聲音。
“算你有成算。”圣人聲音里沒有戲謔的笑意,“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徐慨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向圣人。
圣人一眼看到了兒子眼中的灼熱,終是笑了笑,“如你所說,兒子在外打了架,該是老子去善后。市井里也沒有,兒子打架,老子縮一邊的道理?更何況,天家!”
徐慨有些想笑。
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在圣人跟前笑。
他從來沒在圣人跟前笑過。
從來都是圣人問一句,他答一句,答得不好不壞、不咸不淡,反正不能比兩個哥哥答得更好——否則,當初還是承乾宮主位的龔皇后便會伺機尋他母妃的岔子。
圣人拍了拍膝頭,扶在魏東來手背上起了身,揮了揮手,“去吧去吧!看你眼下烏青烏青的,讓順嬪給你熬盅雞湯補補。年紀輕輕的,要知道照料好自己。都是出宮開府的人了,再過些日子...”
圣人話頭一斷,沒繼續說下去,轉了話鋒,“往后遇事休得沖動!裴家到底是肱骨簪纓之家,興旺了百年,是跟著太祖皇帝打江山的功臣。若是得善了自是好,若是不得善了,論你是皇子皇孫,也惹得一身騷!回府上去閉門思過十日!吏部就暫時不去了,朕讓魏東來給你銷假。”
徐慨悶聲悶氣,“是!”
圣人漸行漸遠。
待看不到圣人背影后,徐慨才起了身。
說閉門思過,便是禁足。
徐慨長這么大,還未曾被禁足過,如今被禁在秦王府,倒是好好看了幾本書——都是小肅找的,其中一本《醒世迷夢錄》倒有幾分趣意,是講山川錦繡風光的冊子,人化作蝶游遍九州,怪誕離奇卻也生動具體。
雖不是他的喜好,想來她應該挺喜歡這樣的書?
徐慨轉頭看窗外,召了小肅把《醒世迷夢錄》給“時鮮”送去,“...先告訴賀掌柜,裴家一事是如何善了的,再將這本書給她,不說是我給的,只說你在路上看見這本書,送去給賀掌柜壓壓驚。”
小肅:...
他大字兒都不識兩個。
他看見個屁啊...
心里罵罵咧咧,面上恭恭敬敬——出來混的,誰不是為了口飯吃呢?
心里罵罵咧咧,面上恭恭敬敬——出來混的,誰不是為了口飯吃呢?
“時鮮”關了好些天了,連晌午的茶飲都沒開,馮夫人是相熟的,在街坊鄰居幫著含釧解釋了——老板娘過了風寒,擅做北疆菜的拉提小師傅也在養病,還托關系請了太醫院的大夫來瞧病,實在是不敢開門營業。
如今小肅推開“時鮮”的大門,繞過影壁,卻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氣。
臥病在床的拉提小師傅和過了風寒的老板娘齊整整地坐在一起,一人手里端著一盅香噴噴的湯,拉提一只手被白布牢牢包裹住,老板娘脖子上被紗布死死纏住,兩個人都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模樣——
小肅砸吧了嘴,有些無言。
您都殘廢了!
還想著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