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考科舉的時候恨不得郎君出去做事應酬。
郎君考上了,出去做事應酬了,又嫌沒工夫在家了。
女人呀。
含釧哈哈笑起來,見廳堂的食客漸漸多起來便起身進了灶屋,煮了一大鍋大麥飯,用冰水澆冷后,加入柚子醋、粗鹽、梅子干與撕成一條一條的小魚干,再放上洗凈新鮮的槐葉拌之,若是愿意也可灌半壺涼茶,吃起來清新干凈,清脾祛肺火,適合初伏食用。
馮夫人吃了一小碗冷淘就告辭了,含釧把她的話放在了心上,轉身就托官牙的黃二瓜和門路廣又人脈多的賈老板四處找找擅針灸的大夫。
游醫、名醫、名不見經傳的胡同大夫找了不少。
進進出出的。
拉提左手快被扎成篩子了,也沒感覺有啥用,前些日子能拿茶盅,現在也仍舊能拿茶盅,但再重一點的東西就很費勁兒了。
看到大夫進門,拉提就一臉苦哈哈地看著含釧。
含釧看著也心疼,故而一邊心疼,一邊把拉提的左手掏出來方便大夫扎針。
...
長河落日,晚霞照在飛翹的屋檐上。
徐慨下了馬車,看又有一個單肩背藥箱的大夫從胡同尾巴走出來,素著一張臉穿著青紗衣的掌柜亦步亦趨跟在后面送。
這是這兩日,他第三次看到有大夫進出“時鮮”了。
徐慨一側臉,小肅接收到眼風,知機地躬身說道,“...店里打下手的那位小師傅手還沒好全。”回主子話,得前因后果回完整,“就上回裴家那個不長眼的惹出的事兒,那位小師傅是個忠心護主的,為救下賀掌柜,單手接刀刃,這才被砍斷了左手手掌筋。”
徐慨多看了兩眼。
小肅心里便有了譜兒,再道,“您放心,昨兒個奴已找好合適的大夫了,預備今明兩日,就給賀掌柜送過去。”
徐慨點點頭,便撩袍進了宅子。
小肅恭恭敬敬地跟在身后,心里落了定——嘿,他家主子爺就算把全天下的園子都砍了也沒用!那一雙眼睛還是盯著“時鮮”的,這算啥?
他家主子爺自己或許都沒發現,他常常急賀掌柜之所急,需賀掌柜之所需,若賀掌柜需要幫忙,壓根不猶豫,一定往死里幫!
感恩賀掌柜的出現。
往前他日日跟在主子身邊,主子爺無欲無求,他想燒香都找不著廟門。
如今好了。
賀掌柜需要啥,他就干啥。
主子爺放心高興了,他自然就安穩平順了。
小肅掃了眼新掛上的那“曹宅”,心里度了度,話在嘴里打了個彎彎繞,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嘿!
他可是聽說,那位自江淮入京為官的曹公子去“時鮮”吃飯的第一天,就拿到了木牌子呢!
小肅再看一眼自家主子爺冷峻得泰山崩于眼前都無絲毫波瀾的側臉。
算了,別說。
報喪的倒霉東西,專門有個名兒——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