硤石峽太過狹窄,夏季水位最高時,水面也不過三百米寬,將潁淮上游大量的洪水,滯擋在硤石峽的上游,淹沒兩岸大片的土地,對南岸大堤也造成極大的壓力。
十一月底,第一次河淮戰事徹底結束后,近三萬精壯民夫及鄉兵征調起來,集中到硤石峽北的下蔡縣西翼洪泛區,熱火朝天的鑿開潁水東岸洪泛區的堅厚冰層,踏入冰冷的泥漿地里,將泥漿挖裝上船運走。
初步計劃是要趕在明年入夏之前,在潁水下游與東面的永泰渠、西源河之間開挖出一條新的河道,并最終便三條河道前后連通起來,形成一條長逾一百二十余里長的潁源運河。
這樣一來,在硤石峽及下蔡新城的北側,將形成一條新的行洪通道,與今年年初在南岸開挖的壽春行洪運河一起,就能確保壽春、鳳臺、霍邱等地兩三百萬糧田、三四十萬人口不再受夏秋季洪水的威脅;同時也能在明年夏秋水盛時,大幅減少潁河下游西岸地區的受淹面積。
當然,永泰渠、西源河等水道還是太淺太窄,初步計劃是拓寬到五十米,數十艘挖泥船也從浦陽河、裕溪河調過來,以減少人力的消耗。
除了開挖潁源運河,韓謙初步計劃要下蔡安置十萬人口,但下蔡縣東部接鄰潁河的區域大面積受淹,要新建大量的屯寨、屋舍,要恢復近三十萬畝受淹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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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耕種,身為河淮行營軍副都總管兼領下蔡縣令及下蔡兵馬使的馮宣,身上的擔子極重。
除了五千精銳戰卒守戍諸城寨,抵擋小股敵軍的侵擾外,包括鄉兵鄉勇在內,留在下蔡安置的成年丁壯,幾乎都征用起來,甚至一些健壯的成年婦女也都上堤挖泥運土,承擔起這極其辛苦的重體力活。
當然,除了照人頭每月發放一石糧谷、一斤食鹽的口糧外,所有役工還將額外配給五畝、三年免征田賦的水澆地,卻是這么多民夫壯勇承擔如此辛苦勞作之余,猶熱情高漲的關鍵所在。
除了安置于下蔡的十萬南遷民眾外,還有近二十萬民眾則往巢壽驛道兩翼的鄉縣安置,標準依舊是丁壯參與鄉司河渠道路屯寨修造,授口糧及安家田宅。
夫死守寡的婦人,拖兒帶女難以生存,鄉司會進行最低限度的救濟,但也是要求在限定時間內新組建家庭,要不然就直接進行官配。
巢州北部及壽州南部,不僅淮西最為豐裕肥沃之地,尤出悍卒,前朝鼎盛之時,曾繁衍上百萬人丁,但受戰事摧殘,人口損失極為慘烈,一度人口不足三十萬,現在遷入二十萬人口,才能勉強做到縣鄉丁口盈實。
而這時,棠邑所轄人丁,含下蔡、敘州在內,勉強達到二百萬以上,但距離前朝鼎盛之時的五百萬丁戶,猶是還有極大的距離。而即便以敘州、東湖等地高達百分之三四的人口增長率,淮西想要恢復到前朝鼎盛之時,猶需要四五十年的休生養息。
然而,不管怎么說,今年冬季的戰事已經暫告一個段落,也沒有敵兵能滲透到淮河南岸來,冰天雪地之間,到處都是修堤挖渠、造屋鋪道,車馬不絕于途,多多少少有著些治世之氣象。
臘月中旬,淮西年節氣氛日漸濃郁,一隊車馬渡過淮河,在壽春城外稍作整飭,便繼續沿巢壽驛道南下。
上百輛馬車在三百多騎兵的簇擁下南行,除了居首領路的一小隊騎兵,所穿都是棠邑軍的青黃色兵服外,絕大多數護衛的騎兵身上所穿的,都是梁帝朱裕侍衛騎兵特有的玄黑鎧甲。
居中的馬車前后逶迤有近兩里長,車廂里的情形被厚重的簾子遮住。
車廂里的人,偶爾會揭開簾子探頭往外張望,但多面黃肌瘦,神色間又有驚惶不安,似乎不知道前路有著怎樣的命運在等候著他們。
驛道旁圍觀的民眾,都不知道這隊玄甲騎到底護送什么人南下,滿心好奇。
日夜兼程,兩天后這隊車馬抵達巢州城外,也沒有進城,也沒有轉往東湖方向而去,而是在巢州城北的一座新造驛站駐扎下來。
雖說此時巢湖東岸的東湖、歷陽,乃是棠邑的軍事、政治中心,但位于巢湖北岸的巢州城,作為淮西曾經的重鎮,同時也是江東及巢湖沿岸州縣前往霍壽光濠等地的必經之所。
城池修繕一新后,巢州城很快就恢復勃勃生機,商旅不絕于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