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后,沒有人再能通過精神煽動類的魔法攻擊毀滅大漢,只能通過加倍努力的物理攻擊毀滅。(比如要是遇到超強的異族入侵,那還是有可能滅的,野蠻人不會聽你嗶嗶天命,無法用政治哲學煽動,這就屬于典型的純物理攻擊,出魔反裝也沒用)
蔡邕思之再三,覺得李素所言果然道理深微,但影響太大。
天人感應都已經被天下人信奉了快三百年了!哪能說改就改?動了那些鴻儒學閥的利益怎么辦?天下讀書人世代傳家的學問,從此都要改,都要重學一部分,他們不會反抗么?
蔡邕深呼吸了一口,嘆道:“別駕真乃不世出之奇才,微言大義,當世罕見,老夫恰才著實小看你了。然此事牽連過廣,你尚且年輕,不知其中阻力。
試想,若是你我質疑天人感應,使天下讀書人都要重修經義,這得是多大的動蕩?多大的靡費?他們肯乖乖就范么?天下已然大亂,如此破而不立,恐非吉兆。”
李素推心置腹誠懇說道:“此事困難,我也早有估計,但并非完全不可為之。首先,蔡公若有意與我共襄盛舉,可徐徐細思,董仲舒之法何處可留、何處當刪、何處當改,使刪改的篇幅盡量變小。
而且,自武帝以來,歷代先帝獨尊的乃是‘儒術’,而非‘董術’,我們繼續尊儒、托名復古,去董而歸孔孟,我們只打擊‘天人感應’一點,不及其余,未必不能與守舊之輩一戰,此其一也。
董仲舒之學說,本就牽強附會,其所著《春秋繁露》,文筆哲理都遠不如同時的太史公、司馬相如,完全是因為迎合上意,能為帝王所用,才將此拼湊之作,列入經傳。蔡公若肯推敲文意、細思哲理,又有我從旁指點方向,可在文理上勝過董仲舒,此其二也。
最后,當今之世,上至天子、下至官僚、世家豪族,其實皆苦天人感應久矣。以天子立場,如今天時不正,連年災異,廢除天人感應,可斷天下反賊一臂,使其無法妖言惑眾。
于眾臣而言,雖然如今擅權一派可以借助災異打擊異己,但他們也要擔心有朝一日天子駕崩、朝中洗牌,萬一天道循環,自己失勢敵人當權,也用災異歸責之法陷害他們。這等于是雙方各退一步,各自廢去一種陷害弱者的招數,各方都樂見其成。”
李素說的最后一點,就好比是一群官互相攻擊,今天雖然一派政治斗爭贏了,但如果有人建議:從此所有因為貪錢而獲罪的人,不許判死刑。
那么相信斗贏了的這一方,也是會支持的,誰知道將來他會不會淪落到斗輸的那一天?誰不想給自己多留條后路呢?
蔡邕聽到這一刻,已然覺得一切超出了他的認知范圍。
這李素怎么可以這么奸?把圣人之學解剖得如此鮮血淋漓?
生而知之者謂之圣。
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者呢,否則以李素的年齡閱歷,根本無法解釋。
“別駕真乃天縱之才,老夫愿奮此殘軀,共襄盛舉——老夫并非為名利,也不是為了圣人之名,只是為了使天下百姓少受亂局之苦,教化天下人心思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