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以為,耗費幾何?”
這個問題,讓劉鈺很難回答。
完全歐式的軍隊,耗費確實是很昂貴的。
為了激發軍人的榮譽感,歐洲的軍服一個比一個華麗,幾十年后,法國最便宜的列兵,一套制服需要200法郎左右,按照1法郎0.3克黃金的兌換率,大約是一兩多黃金,十來兩銀子。
至于更華麗的獵兵、驃騎兵、胸甲騎兵等等,光是軍裝就得照著一人一年三十兩銀子花,這錢……大順肯定花不起,至少現在花不起。
要是衣著不求華麗,一個個藍罩袍、紅纓氈帽這樣的營兵制服,這筆錢可以不用算。
那剩下的大頭也就是燧發槍和刺刀了,這個大順暫時不能大規模生產,得從外國買。尤其是劉鈺已經說完五年成軍的口號,更是如此。
大致算了算,劉鈺試探著道:“陛下若是用人不疑,則第一年需三十萬兩。不要兵政府提供甲胄、也不要各色兵器,當可夠。之后軍餉給足,五年必可有一支有制之兵。”
三十萬兩的開價,不但不高,而且頗低,大出李淦所料。
不用甲胄和其余兵器,這本身也是一筆錢,軍備兵器只需要三十萬兩,再一想,若不漂沒、貪污,似乎也夠了。
琢磨片刻,又問道:“卿當日說移民、與日本貿易之事。五年時間,既要練兵,又要往奴兒干都司移民三萬,五年共一百萬兩,可夠?”
劉鈺心頭火熱,忙道:“夠!若陛下能夠再答應一件事,臣不但可以五年練出一支強軍,更可以每年從日本弄來供朝廷鑄錢所用的一部分銅。更有甚者,五年之后,當可收支平衡。且有干股,或歸于陛下內帑,或歸于度支府庫,每年分紅。更可保證沿海一線,自朝鮮到黑龍江,漸有村落實邊。”
李淦沒有問劉鈺要求的是什么事,考慮了一下后道:“與民爭利否?”
劉鈺心道,這個絕對不與民爭利。
能把戰馬、精通騎射的教官弄到日本的人,那能叫民嗎?不靠這幾樣東西,也確實沒法從鎖國的日本手里摳出來本就定額的貿易量。
“臣確保,此事絕對不會與民爭利。五年!陛下若能信任,五年必可有一營可用之兵,往奴兒干都司移民兩萬,且漸有盈余。而且這盈余數目,賬目可查,即便換人也不會人亡政息,更可輕松接管。而且每年至少可得銅兩三萬斤,以解缺銅鑄錢之弊。”
他說了最為關鍵的“換人不會人亡政息、輕松接管”,李淦心里也沒去考慮劉鈺說的要求是什么,想來應該不會太難。
劉鈺這話說的算是很乖巧了,既做下了保證,也說了到時候可以隨時換人以示自己絕無根深蒂固之心,這便可以試一試。
皇帝對勛貴子弟的忠心還是比較信任的,主要是家里幾百口人在京城當人質呢。翼國公又是個老烏龜,這幾年也不插手軍事政事,用起劉鈺來也放心。
練兵、移民,這兩件事,五年若只消耗一百萬,很值得一試。
也算是作為這兩次馬屁的獎勵,亦算是在北邊拓邊三千里的獎勵。
有人愛錢、有人愛名、有人愛利,君主因人而賞是為正途。這劉鈺一時間也看不出他到底想要什么,但卻一直央求著練兵和貿易,都是有益國事,以國事而賞,兩得其利,也算褒獎以免寒心。
李淦看著正在那躊躇滿志的劉鈺,哈哈一笑道:“既要練兵,又要招攬災民移民奴兒干,又要貿易,必要始于山東。若真能成,朕倒是想了一個好名字。”
“青州兵,如何?”
三個字,一下子把劉鈺的寒毛都嚇立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