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已經在考慮日后軍改的事,隨行的大臣們仍在討論著現實的問題。
劉鈺奏折上的意思,是希望朝廷能夠對大策凌敦多布以誠相待,很明顯是傾向于招撫準部的。
但這個招撫也不是之前的招撫,而是要讓準部必須在那幾條不可更改的框架之內。
隨行的大臣們也是呈現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意見。
準部如曇花一現,可終究有前朝的土木堡為例子。
劉鈺知道游牧部落的時代過去了,可以史為鑒,誰也不敢保證這些游牧部落會不會東山再起,因為游牧部落的時代在“已知的歷史”上還未過去。
面對反對的聲音,李淦生怕討論的不夠激烈,說道:“諸卿且靜一靜,所謂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策凌敦多布既露出此意,朕愿與之詳談,親自為之解縛,以收其心。讓其返回準部,說服噶爾丹策零。此事若能如此解決,也算是上蒼好生之德,亦可為國庫節省百萬兩軍費。”
“況且,日后西域想要安定,如今的平衡不可打斷。劉鈺也說了,準部之強,除了準部的本部軍馬之外,更重要的是天山以南的葉爾羌。那里綠洲成片,種植糧食,更有工商業,還有金礦。”
“昔年亞梅什湖一戰,準部俘獲了不少西洋人。西洋人不止是會鑄炮、開礦,還會紡織呢絨。葉爾羌等地,如今也有不少紡織羊毛呢絨的作坊。以此換錢,購買火器。”
“準部若只是游牧,并不足懼。若準部臣服,則葉爾羌、哈薩克、烏茲別克等部,也不會再聽從準部的號令。準部本部兵馬部帳并不多。劉守常既能擊敗其一次,便可擊敗其數次,大軍在此,縱然放其復歸,又生反意,又有何懼?”
“大策凌敦多布,名將也。劉守常,初出茅廬之小輩。他以練兵為上,臨陣為下,他既能勝,旁人如何勝不得?諸卿又有何擔憂?”
李淦很傾向于劉鈺的意見,主要是他和蒙古人比較熟悉,京城離著漠南蒙古諸部很近。
對于白山派黑山派的那些纏頭的,就很不熟悉了。
詢問了一下陜甘地區的哈乃斐派的軍官,或是朝中一些綠教的進士官員,他們對那些白山黑山派的纏頭回也沒好感。
大臣們考慮之后,有人進言道:“臣以為,蒙古諸部雖分裂,可終究同氣連枝。喀爾喀部,準噶爾部,漠南蒙古,再加上西邊在羅剎的土爾扈特部。這幾部若是合而為一,威脅最大。”
“至于葉爾羌、哈薩克等部,雖纏頭而與中原風俗相異,可終究擰不成一股繩。也不用擔心一個地跨伏爾加河、西域、漠北、漠南的蒙古大部再度出現。”
“若長遠計,似乎還是滅絕準部,引入葉爾羌、哈薩克、布哈拉等部充實西域為上。如此,西域可以分割平衡,又可將蒙古分割,使之難成氣候。”
“西域在我手,則蒙古便不能成勢。西域在蒙古諸部手里,總是危險。”
劉鈺的奏折上是極端反對這么做的,里面也列舉了諸多例子。
對于蒙古,雖有擔心,但是也說的明白,兩害相權取其輕。
黃教總還更容易控制一些,再者佛教傳入中原已久,總還能交流。
當然,還有更極端的辦法,那就是朝廷砸出幾千萬兩銀子,從湖廣、山東、河南等地移民充實。
這個肯定更好,但朝廷拿不出這么多的錢,所以這個辦法就是空想,不如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