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眼,陳錯便明白過來,這幅畫描繪著的,正是自己擊破烏山宗七人,掌控了齊國兩個宗室的景象!
不過……
這兩個陰司之人若因此來降罪,不去尋自己的本尊,反而找上了這具化身,這里面又有什么緣故?
況且,只是這點事,就派出牛頭馬面這等標志性的人物,不免讓人生出小題大做的之感。
“這背后,莫非有人在推動……”
想著想著,他福至心靈。
“擒拿齊國的兩三個宗室,哪怕是身有官職的皇親國戚,但到底還是個人行為,單獨來看,只是一個個別事件。我既未奪取兩人的權柄,也不曾殺傷他二人性命,算是有所克制,若挾持一番,就要引來陰司問責,親自派人過來,那這陰司必然是深入干涉凡俗,這痕跡藏都藏不住,但這顯然與現實不符。”
“按我了解情況,修士干涉凡俗,該是先記上一筆,削減其人福德、陰德,日后或是有天劫降臨,算是及時懲戒;還有的是身死之后,魂入幽冥受苦,甚至一些典籍上還記載著,因生前罪孽深重,死后不僅不得安寧,來世轉生為牲畜,由此看來,陰司對于修士干涉凡俗王朝,是先記上一筆,延遲懲戒,以此約束修士行為,但現在直接派人過來,嚴格來算,已經是第二次了……”
“不過,若將這河上奪船之事放到整個時代背景中,將我的身份,從一個修士,擴展成一個有著王朝背景、能干擾王朝進程,甚至改變王朝興衰的宗室修士,情況就截然不同了。如此一來,這扣押兩個齊國宗室的事,就可能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我的這具化身,更是親臨淮南,來到了這個時代的關鍵地之一……”
陳錯的思路逐漸打開。
他的目光掃過周圍眾人,看著那凝固在原地的一個個身影,感受著纏繞其人的一枚枚字符,暗暗稱奇。
蓋因陳錯的靈識蔓延,赫然能從那字符所組成的篇章中,感受到一個個走馬燈般的景象,赫然是這些人的人生片段。
“這些字符雖是復雜,不同于陽間文字,卻近似于香火青煙,內里蘊含著念頭,組合起來,切切實實的在展現著這些人的生平!這群人大部分不是修士,甚至不是武者,但人生一樣精彩,否則也不會敢在這個時候,來到淮南這等風云交匯之地!不過,好些個人字符晦暗,似有血光之災……”
感應之后,陳錯赫然發現,這客棧大堂中,近半的人氣息搖曳,尤其是在牛頭馬面進來之后,黑白視界降臨,勾勒眾人輪廓,一時令這些人呈現出一種遺像韻味,仿佛命不久矣!
“莫非,這就是生死道的玄妙?真能操縱生死,或者窺見他人生死?”
陳錯的修行時間雖然不長,但經歷卻著實豐富,不僅見過諸多修行之道,甚至還看到過七棵道樹,隱約已經觸摸到了世間脈絡。
比起其他諸多修行道路,這陰司所代表的生死道,卻一直顯得撲朔迷離。
不過,陳錯出身王朝宗室,多多少少都接觸過陰司律令,這心里早就存著許多猜測,這會都涌上心頭。
想著想著,他察覺到這化身之內,又有紫氣顯現,但一跳一跳的,隱隱生出一股脈絡,竟和那副畫卷上的氤氳之氣呼應。
于是,陳錯凝神看了過去。
“你還有什么話說?”牛頭將畫卷鋪開之后,目光炯炯的盯著陳錯,“鐵證如山,你可還要狡辯?”
霎時間,充斥周圍的壓力,居然又增大了幾分!
張競北與狼豪,這時已是與周圍那些尋常之人一樣,也是難以動彈,甚至連轉頭都已經做不到了,但五感尚在,聽到此處,心中駭然!
“竟真是陰司使者!”
這陰司的名號,在修行界中近乎無人不知,但真正接觸到的卻不多,但正因如此,才顯得神秘,如今見著有陰司之人現身,矛頭直指陳錯,都不由擔心起來。
不僅如此,隨著他們的身軀逐漸凝固,竟也漸漸被黑白兩色侵蝕,整個人的輪廓變得單調起來,甚至還有一股無形之力正朝二人體內滲透,要攝一絲念頭過去,卻被二人運念抵擋著。
一時之間,這大堂中,只有少數的色彩還維持著獨立,不被黑白淹沒。
陳錯正是其中之一。
他卻不慌不忙,道:“若只擒拿齊國兩人,無需兩位親自過來吧?”
牛頭一怔,旋即就道:“你以為這是小事?你乃陳國宗室,擒了齊國之人,還要來這淮南……”
陳錯聽到一半,便搖頭失笑,一臉遺憾的道:“真個讓人失望啊。”
牛頭又是一怔,皺眉問道:“失望什么?”
“失望陰司好大名頭,先前在我心頭,一直神秘莫測,無處不在,偏又無跡可尋,可惜一見了面,才知道你們陰司之人,也不過就是欺軟怕硬!”
馬面冷冷說道:“陰司行事,自有律令,你這話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