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海瑞正準備移函下一站,門外的鼓聲卻響了。閑了兩天的助手們個個都向抹了神油一樣來了精神,將那擊鼓之人引入大堂。
那擊鼓之人是一個半大孩子,戰兢兢的拿著狀紙,進入大堂就趕緊跪下磕頭。海瑞讓人接來狀紙,展開看時,竟然是一件兇殺案,而且是首告!
海瑞無奈扶額,溫言對先問了堂下的少年多大,叫什么名字。然后對他道:“本官這里只接杭州府已經判過的案子,你走錯衙門了。而且,狀紙上說你父親被殺于野外,錢塘縣沒有去勘查嗎?縣里如何說的?”
那孩子開始時緊張的直發抖,見海青天對他很是溫和,緊張感下去不少。乍著膽子道:“稟告大人,錢塘縣說是無頭案,只能暫列疑案,慢慢破案。為我些狀紙的人也說您這里不能接我這狀紙,但也是他讓我先到您這里來的。”
此言一出,海瑞來了興趣。又問他道:“哦,這是為何呀?”
那少年哭道:“寫狀紙的說,家父被殺這個案子,一定牽涉到了吳巡撫。錢塘縣和杭州府都是不敢查的,我也恐有殺身之禍!但如果我先來您這里點個卯,那杭州府不查也得查,我的性命興許能保住。”
海瑞聽了,疑云大起,心里面不斷盤算。按照他自己起草的《大明巡回法庭章程》,這個案子他是絕對不能接的。但聽這少年如此說,如果不接下這案子,這少年若有個三長兩短,他海剛峰還不得后悔死?
他如今這般歲數,早就活成了精,一眼看去這少年神態表情,就知道他一點沒有撒謊。但自己所定的章程,朝廷早已明發天下,如今他已經活成了偶像,如何能知法犯法?
正躊躇間,身邊的侍衛王潔如近身低聲道:“大人,您不妨打發他出去,我會跟上他,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可能,我把那個指使他來的那個人也揪出來。”
王潔如起了個女子的名字,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好漢子。他本是內宮侍衛,因朱翊鈞怕海瑞得罪人太多而遭到不測,特意讓他帶領一個內衛小組,到海瑞身邊保護他的。
三年多來,王潔如早就被海瑞的人格魅力折服的五體投地,盡心盡力的扶保他,無聲無息間為海瑞化解了多次殺機。海瑞對這個侍衛也高看一眼,平日里對他非常關心愛護。
此時聽王潔如這般說,海瑞覺得是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輕咳一聲道:“嗯,既然你已經來此照過本官的面了,這狀紙你拿回去。去找錢塘縣或者杭州府,隨你。”
那少年抹了一把眼淚鼻涕,接過狀紙,跪地砰砰磕了兩個頭。沒有什么多余的話,站起身出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