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林芝無依無靠,至于三大五粗、輸在個頭不高的殷蟄,他父母早年離婚,靠老媽在飯店打工拉扯長大。
開了車門。
陳林芝示意,讓大老遠趕過來的趙白露先上車。
開車的死黨阿梁,忙著趕回家的同時還不忘調侃幾句,好奇問道:“從哪拐來的小美女,長得真白,女朋友?成年了沒?”
“是啊,瞧著跟高中生差不多,我勸你還是悠著點比較好,別前腳剛出來,后腳又進去了。”
殷蟄說道。
趙白露的耳朵瞬間開始變紅。
陳林芝表情無奈,坦然回答說:“小時候認識的朋友,壓根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說實話,他此刻比較頭疼。
畢竟這幫人在他眼里,都處于既熟悉卻又很陌生的狀態,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相處,所以也談不上熟絡。
路上聊著天。
話題無非是牢里怎么樣、有沒有被欺負,亦或是阿梁和殷蟄介紹最近情況,例如誰誰誰跟誰誰誰結下梁子了,又或是誰誰誰闖出名堂了之類。
更多時間里,陳林芝都在忙著往車窗外觀望,到達舊金山唐人街所在的街區,入眼如同老港片,街邊都是商鋪和招牌,街道狹窄,人流眾多,汽車喇叭聲,商販吆喝聲,不絕于耳。
可以說是熱鬧,也可以說是亂糟糟。
身在1984年的舊金山街頭,有了個全新的美籍華裔身份,陳林芝只是苦惱與心煩,直到現在也沒想通,這怪事怎么會落到了自己頭上,偏偏還沒法找人傾訴。
望著車窗外發呆,眼神略帶茫然。
殷蟄轉身剛巧看見,樂道:
“怎么覺得你怪怪的,幾個月關傻了?上個月我去你那拿東西,發現房東幫你打包好,丟在了走廊上,我找車搬到我家去了。
我媽最近跟朋友,一起去太平洋高地區的有錢人家里當保姆,工資比以前翻了一倍,而且還包吃包住挺輕松,你可以先在我家住一段時間。”
阿梁也高興,接連按喇叭,嘴里說著:“待會兒直接下館子,喝點酒慶祝慶祝,估計沒其他人了,你這一進去,好不容易積攢些家底,全都扔了回去。不過沒關系,你的名氣已經闖出去,三哥說了,只要你要,就在賭場重新幫你安排個活。”
所謂“家底”,無非是指手下小弟。
其實也就是幾個熟人,能帶出去撐場子、充門面而已,壓根沒混出什么名堂,更沒那舍得一身剮、游走在刀尖上的膽子。
說到底還是生活所迫,又不希望安穩本分地找份工作,學門手藝替別人打工,于是才眼紅于大哥們吃香喝辣,跟著準備走捷徑,自己闖蕩。
不得不說,在這1984年,差別不僅僅局限于生活方式、科技水平等,人們的想法和二十一世紀相比,同樣存在較大差別。
例如在這唐人街,洪門、青幫等等都浮于明面上,不一定就只是打打殺殺,很多時候更像公司,涵蓋眾多業務,養活了一大幫人,許多像陳林芝這樣的年輕人,腦袋一熱就想加入進去。
以前的陳林芝挺傻,也沖動,一門心思要當大佬。
現在的他可沒想過,要再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為了討口飯吃就去替誰賣命。
打算換個活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