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后,眾人簇擁著將顧舒然抬入了她的閨房。
很快,隨府跟侍的郎中便趕來替她診治。
這一探脈,郎中嚇得不輕,“這......二小姐心悸憂思過度,體內血脈竄涌毫無章法,下崩之勢嚴重,怕是......怕是不好!”
“不好是什么意思?”佘太君蹙眉追問。
郎中駭然道:“只怕二小姐這一胎,保不住了。”
雖說顧舒然做了那么些傷害家人的事情,可家之所以稱之為家,便是無論你做了多少錯事,只要你有難,所有人的心都是向著你的。
大伙兒沉默之際,晚青問道:“可會威脅她的性命?”
郎中道:“此刻二小姐的脈象已經很虛弱,胎像更是近乎沒有,可見胎兒很快便會胎死腹中。若是不及時下藥,讓二小姐將死胎排出體外,以這般崩漏的趨勢來看,二小姐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還啰嗦什么!?”顧崢怒斥道:“快!快去準備落胎的藥來!無論如何,先將舒然的命保住再說!”
晚青在一旁看得真切,這個家,即便是劉氏,亦或是年紀最小的顧榮,都在此刻為顧舒然捏了一把汗。
她如何還能說這個家里的人不在乎她?
只可惜她陷入了昏迷,這一切,她都不知道了。
如何會不知道呢?
所有人都看見顧舒然眼底落下了一行淚,但無人知道,這一行淚,并非是因為身體的痛楚,而是因為她在昏迷之際,亦聽見了這些暖心窩的話。
她腦海中閃過了許多畫面,許多她已經都忘記了的畫面。
年幼時自己和晚青起了爭執,晚青比她年幼幾歲,因為顧舒然不給她一個布娃娃而直哭。佘太君過來后將那布娃娃一把從顧舒然手中搶過來給了晚青,可卻在哄得晚青不哭后,親自帶著顧舒然離府,去買了一個更好,更漂亮的。
顧舒然開心的直笑,佘太君也笑得瞇起了眉眼,不停撫摸著她的小腦袋,“祖母每個都疼。只是青兒小,你是姐姐,要讓著她,明白嗎?若是哪天你覺得讓這她你受了委屈,你就來尋祖母,祖母給你做主,好不好?”
到后來稍微年長一些,顧瀟盼處處針對她。一次顧瀟盼打了顧舒然一耳光,這事兒被顧崢知道后,足足罰顧瀟盼抄寫了一百遍的道德經,還讓她一個月不許離府玩耍。
顧崢教導她,“往后你若無錯,無論是誰,打要還口,罵要還手,我顧崢的女兒,不能認人欺負,明白嗎?”
眼前的光線聚成一個小小的點,從那個點望出去,是小玉氏。
她對著一盞油燈,縫納著一件衣裳。
那是顧舒然及笄之時,小玉氏送給她的禮。
那件衣裳雖然是她自己縫繡的,但是一針一線,一布一料,用的都是最好的東西。
但是這些用料,就花掉了小玉氏三個月的積蓄。
且她眼睛本就有著舊疾,這樣對著晃眼燈火刺繡更為傷眼。
可她卻不在乎,滿心滿意都是為了讓自己的女兒歡喜。
后來她將這禮物交給顧舒然的時候,顧舒然還問她制作這衣裳辛苦嗎,小玉氏卻道:“娘都是白日里做,做一做停一停,一點也不辛苦,你開心娘就開心。”
這些閃過的片段畫面還有許多。
所有人對顧舒然的好霎時涌上心頭。
原來賀氏不止是對晚青一個人關愛有加,原來顧景為也一直都把自己當成她的好妹妹,原來顧榮第一次真心實意的叫別人姐姐,是叫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