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與哥哥青梅竹馬,恩愛情深,她才是最應難過傷心。
可此時她卻還是拖著沒做完月子的身體上下打點,主持喪儀。
“嫂嫂,苦了你了”。
“你哥哥為國盡忠,死得其所,這是榮耀”嫂嫂極力忍著眼淚,嘴角顫抖。
我不要再聽這些,誰要這鬼的榮耀。
誰要這身后榮寵,我只想要我康健的哥哥。
即使不康健,我也想要他活著,時時能見到他。
我只跪在棺材旁緊緊的抱著棺材,任誰也拉不走我。
我知道,我這一松手,連裝著哥哥的棺材都見不到了。
往后只剩冷冰冰的安定王排位。
“姐姐,您也體諒體諒嫂嫂,別讓她再跟著您傷心了”若菊也過來拉我。
我只抱著棺材不說話。
“你們都別勸了,就讓皇貴妃跟哥哥多待一會吧,畢竟,畢竟時間不多了”。
說此話的竟是聞青柏。
他說了這話,眾人才算安靜,大概是因他說的動容。
待到快用午膳時,嫂嫂張羅著來吊唁的賓客,若菊也去幫忙。
整個靈堂只剩下我與聞青柏。
“用完午膳便要下葬了,你有什么話就趕緊與哥哥說吧”聞青柏顫著聲音說。
我回頭看他,他正憐憫悲傷的看著我。
“哥哥怎么死的?”我艱難的問。
“哥哥帶著一小隊騎兵,在山林里中了昭國的瘴氣,昭國又一把火燒了樹林,哥哥找到時已是燒的面目全非”聞青柏哀慟,他并不想回憶,也不想說起。
面目全非?
這四個字瞬間沖到我的頭頂,我瘋了一樣的去敲打棺材,我想把棺材打開看看哥哥。
“哥哥,哥哥……”我邊敲邊大喊。
我拿養的尖尖的指甲去扣去抓棺材板上的釘子。
只幾下,整個手瞬間鮮血淋漓。
我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只瘋了一般的去敲去打,去扣。
“青榆”聞青柏大喝一聲過來抓住我的手。
“你放手,放手”,我拼命的去甩他的手,歇斯底里的大喊。
“你做這些無非徒勞,哥哥能活過來嗎?如果能我愿與你一起將這雙手砍下來”,他的聲音蓋過我的聲音。
徒勞……
一切都是徒勞。
這句話如一句悶棍,把我打楞在原地。
“哥哥平日打仗都是毫發無損,怎的帶了你連自己都搭進去了,你告訴我為什么?”我咬牙甩開他的手。
聞青柏似對我說的話認同一般,不再瞪著,只無力的閉上眼睛。
“都怪你,怪你不中用,你怎么不去死啊,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我哭著喊,拿自己滿是鮮血的手去推他。
瞬間他干凈的孝服上多了幾條鮮紅的指印。
“為什么死的不是你啊”我不依不饒,似要尋個答案。
我自然知道這事怪不著他,可是,可是怪的著誰呢?
怪昭國?
可就算怪昭國我又能怎么辦呢,即使我是李銘沉,是一國之君,這種時候也不適合出兵討伐。
戰爭只會讓兩國的百姓都受苦而已,除了尸橫遍野,民不聊生,沒有任何好處。
“我也希望死的是我”聞青柏睜開眼睛,含著淚珠無比真誠。
我被他震撼到,沒有任何理由再與他糾纏。
我更是痛心,復又是趴在棺材上痛哭,一聲聲的喚著:“哥哥,哥哥……”。
待用過午膳,奶娘抱著雪靈公主替她摔了瓦盆。
這本是嫡長子該做的,卻只能是一個還未出月子的女娃娃。
這女娃娃除了皇上給的封號和尊位,連乳名還沒有。
瓦盆應聲而碎四散開來,瞬間靈堂哭聲震天。
奶娃娃什么也不懂,看眾人哭,她便也嚇的哭。
聞青柏捧了排位,走在前頭,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抬起棺材。
這種場景便是個旁人那也會跟著悲傷。
“哥哥,哥哥,”我痛哭在身后跟著,一聲聲叫著哥哥,希望他能聽得到。
“青槐”
爹爹大叫一聲,迎面朝棺材顫顫巍巍的跑過去。
抬棺材的人止了步,爹爹右手輕顫撫上棺材哽咽著喚:“我的兒啊”。
他單手撫著,猶如撫著哥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