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許多時候都沒得選,成長之路就是夢碎之路。
一開始撕心裂肺,碎著碎著就習慣了。
對于趙侍劍也是如此,眼眶微紅的趙侍劍第二天起了大早,照舊王嬸她們一起燒水,造飯,聊天,伺候家里兩位主母,沒什么不同尋常。
之后梳洗干凈,又換干凈衣服,幫忙應付來客。
哭過了,無奈了;便現實了,長大了,屈服了,然后努力活下去。
很多不切實際的夢成過眼云煙;不只對別人,知道給自己退讓妥協,也是撕心裂肺才能跨出的一步。
只是邁出去時有些人果決,有些人徘徊。
趙小娘顯然是很果決的,她用了一晚,清楚沒有徘徊的資格,那些不甘,不愿,都只能默默留在心里,留給自己,成為某日某夜,獨自舔舐傷口時的苦痛回憶。
如果沒得選,就那樣吧。
到時閉上眼全當一場噩夢,如今世道,大丈夫想著怎么死,小女子想著怎么活,她能如何。
軟弱之人會將苦痛擴散轉嫁他人,堅強之人能一笑置之,默默放在心底。
之后,趙小娘依舊陪著顧英,笑臉待人,連顧英也沒看出她昨晚哭了很久。
上午稀稀落落來了幾個,都是來攀親戚的,或說有個外甥在河北,也姓史,或說祖上往前幾輩,大家都是一家人之類的。
趙侍劍站在旁邊應付,問候寒暄,說幾句好話,卻不落人情,不會答應什么事,說什么實際話。
對方說半天,結果主人家滴水不漏,你跟我客氣,我也跟你客氣,反正就是相互客氣,各說各話,最終一無所獲,只好滿臉笑容,禮貌離開。
.........
到下午,來了一個特別的中年人,這次終于不是來攀親戚。
其人名叫閭丘伯虞,說自己和史家少主人史從云有交情,想求見為家兄謀個差事。
“長兄閭丘仲卿,原本是昭義節度李公賬下從事官,飽讀詩書,見識多廣.......”
說了一大圈,話慢慢說回來。
“北方紛擾動蕩,而昭義節度李公......性急嗜殺,長兄在其帳下多有惶恐,時常覺得不安,故而......故而......”
“想改換門庭。”趙侍劍幫他把不好說的話說完。
中年人尷尬點頭,這并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等史彥超建節,手下有幾個從事官也正常,自然有人會盯上。
主母顧英端坐上首,打扮得體,但她并不明白情況,于是看向趙侍劍。
趙小娘便道:“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侍;此定理,天下皆知。
不過還需家主自行考量,請老伯長兄起筆自薦書信一封,到時家主歸來自作裁定,一有消息,即刻便派人通知你們。”
閭丘伯虞得到這樣回答十分高興,史家主母身邊的小姑娘很聰明,一開口先給事情定下基調,讓他明白有機會,然后再說事情流程。
干凈利落,又讓他心底明了,還交代他做事流程。
閭丘伯虞連忙起身,他早有準備,雙手奉上兄長舉薦信,隨后便不多言,禮貌告辭了,對方已經說得那么明白了,態度,流程盡數直言,再在這饒舌反而讓人不快,覺得他不識抬舉。
他一走,顧英再無之前端莊,連拉著趙侍劍的手讓她坐下。
然后湊過來看,她識字不多,就問趙小娘:“上面寫得什么?”
趙侍劍看了一會兒回答:“一個叫閭丘仲卿的人,自薦想到家主麾下效力......原本是昭義軍節度李筠手下從事官。”
顧英哪里聽得懂這些,什么昭義節度、從事等等一概不知,看她表情趙小娘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