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雩似乎是放棄了解釋,一言不發望著地面,步重華的聲音在他頭頂上又輕又狠“我告訴你,沒這回事。林炡開槍是在他聽到廖剛他們帶人闖進來的動靜之后,在那之前他就坐在那眼睜睜看著你挨打,這世上唯一會在你挨打時不顧一切沖上來救你的只有我”
吳雩心臟像是被一把攥緊,不由猝然抬起頭,剎那間與步重華對視,只聽他一字一頓咬著牙道“除了我,沒別人”
深夜路燈昏黃,透過車窗在地面上投下一個個光亮的方塊,除此之外整個車廂都陷在黑暗中。
“是嗎”良久后吳雩開口沙啞地道,語氣背后似乎藏著一絲絲難以言表的東西,“你這盲目的自信又是從哪里來的”
步重華站在左右兩排座位之間那空地上,俯下身近距離盯著吳雩的臉,兩人相距不過數寸,他低沉磁性又強行壓抑的每一個字都令空氣微微震動“從你對我的感情中來的。”
這是他們第一次把那個隱晦的、心照不宣的詞攤開到光天化日之下。
吳雩僵住了。
“我也喜歡你,和你對我的感情別無兩樣。”步重華又迫近了些,那雙常年冰封的眼底閃動著炙熱的光,說“你知道這世上有哪三樣東西是不論如何都無法隱藏的嗎貧窮,咳嗽,和愛情。”
下一秒他探頭向前,兩人唇齒親吻在一起,吳雩仰頭被頂在了座椅靠背上。
就像是火星飄落在易燃易爆物上,引線幾秒燃至盡頭,轟地燒起了熊熊大火。步重華抓著吳雩滿是血跡的手,撕咬那冰涼柔軟的嘴唇,舐走了他口腔中尚未完全褪去的血銹味;他仿佛裹挾著厚重的、沉甸甸的氣勢,令人無法掙扎抗拒,只能被壓在他懷中這方寸之地。
電花從吳雩每一寸末梢神經爆起,噼里啪啦直上腦髓,將腦海電得一片空白。
這是在做夢嗎
是一失足便會踏進深淵萬劫不復的夢吧。
他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這么茫然過,所有感官都陷入了五光十色的恍惚中,分不清過了幾分鐘還是幾個小時,麻痹掉的知覺才漸漸恢復,嘴唇卻仍然難以控制地半張著微微顫抖。
“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嗯”步重華低聲問“是咱倆從豐源村回來,你踹毀了公安局禁閉室,抓著宋局逼問他我在哪里的那次嗎”
還是那個暴雨滂沱的夜晚,步重華把淋得像落湯雞一樣的吳雩撿回家,放熱水洗澡吹頭發,兩人在溫暖的燈光下頭湊著頭吃外賣看電視
或者是從更久以前,那失敗的魔術、鮮美的清蒸魚、推來讓去的兩盒富春山居煙;一次次深夜出警的呼嘯、針鋒相對的沖突、以及小心翼翼的彼此和解開始
吳雩垂下視線,胸腔急促起伏,沒有回答。
“什么時候”步重華頂著他的額角執意追問,“說啊”
吳雩咬著牙不回答,突然抓住步重華襯衣襟,比剛才更加兇狠地回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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