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號那天我起得很早。看時間還不過6:30,卻再也睡不著了。
起床給自己煮碗面,靠在窗邊,一邊遠眺眼前的城市,一邊吸溜面條。
我想離開這——心里突然有了這個想法。
但是要去哪——這是接踵而至的問題。
這時厲嬋頂著個“鳥窩”睡眼惺忪地進來了,她見我起得這么早很是意外。
她:“誒!稀罕啊。”
我:“睡不著,就起了。”
她走到冰箱那,熟練地拿走兩袋牛奶和兩個雞蛋:“小姜家雞蛋吃完了。還好您這備了不少。”
“中間一層有培根,一塊帶走唄。”
“也行。”她折回冰箱那,我趁機堵在她身后。
“丫頭,老祖宗求你件事。”
“說。”
“我想回老家看看,你今天不是放假嘛,要是沒安排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她沒說話,只是聞了聞培根。
“說起來,我也很久沒回去了”厲嬋放下手里的東西,“很小的時候媽媽帶我回去過,是個很僻靜的地方。人少,樹多,買東西只能去集市。可惜我不喜歡。算算,這前后得有20年了。”
聽她這么一說我仿若又回到了以前,一幕幕在腦海中回放。
“您不是抗拒回去嗎?”她說,“我用‘抗拒’沒錯吧?”
我點點頭:“很準確。”
“怎么現在又提起這事了?”
“昨晚夢見我媽了。”
“真的嗎?我不信。”
“最近運勢不佳,回老家避避。”
“這還差不多。”她一副得勝的表情;抱著雞蛋培根,哼著小曲回對面去了。
我:“誒,行不行啊?”
她:“吃完早飯就走。”
小姜得知我們要回老家一趟也要同去,理所當然地帶上了她。臨出發前我問厲嬋要不要通知她母親一聲。
“也許小穎想回去看一看。”
“下次吧,今天是只屬于你一個人的。”
我還能說什么呢?
“謝謝。”
我祖籍是淮安,再精確一點是在一個叫“萬集”的鎮子,這個名字現在除了我應該是沒人知道了。
小時候沒什么玩的,就特別盼望“趕集”。一到那天,集市就熱鬧非凡,過年與不過年都沒差——人頭攢動,走路都費勁。跟爸媽一道去,我乖乖坐在自行車后座,他們在前開路。
趕集多是給自家添些家什,比如:桌、椅、凳、油、鹽、醬、醋……缺啥買啥;也會買肉(這不是廢話)以前家里的肉都是每日在村里騎自行車叫賣的人手里買的——后座掛倆竹簍,他一邊騎一邊時不時喊上兩句。老媽會過日子,挑肉的時候眼尖得很,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說到底游村叫賣的不如集市賣的肉種類多,記憶里他只賣豬肉。因為雞鴨家家都會養幾只,現吃現宰。豬就不行了,得找專業的來。只有過年了才會動刀子。
我不止一次從老媽嘴里聽說我比別家小孩聽話,吃飯睡覺的時候從來不鬧。
“往桌上一放。一小碗粥,一勺一勺地喂,一會就吃干凈。從不煩神。”說這話的時候她是很自豪的。
我最愛去的地方是菜市門口的干貨店,因為那里賣桃酥。巴掌大的圓餅,表面撒點黑芝麻,一口咬下去先是聽到酥脆的聲音,接著就是樸實又討人喜的甜味。
我不愛吃甜食,因為大多在制作過程中不要錢似的加糖,唯獨桃酥是個例外,那種甜剛剛好。
老爸在外打工,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好吃的:可樂,牛奶,還有旺旺雪餅——說這是高檔品一點也不夸張。單是精致的包裝就表示它是在集市上買不到的,每包售價也是村里一般人家大概兩天的伙食費。用可以管兩天的錢只為滿足孩子一時口舌之欲的行為那絕對是“溺愛”。
但我的行為可以說是清奇——我拿雪餅換桃酥。一小袋兩塊薄餅換人家小孩手里一塊厚實的,自以為大賺。按那個時候物價估計,普通人家一般情況下購買的量的價也不夠那包雪餅一半。
“在想什么呢?”厲嬋突然問到。她這一問直接叫我回到現實。
此刻我們在一處休息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