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大明朝廷不是漢朝、宋朝,拋家棄子,跑進皇宮,最后也能當皇后、太后。
宋朝還有私生子記載,但明朝卻無(《明史》記載朱祁鎮不是孫皇后之子,屬于錯記,不能當做例子證明),足可明謂明代風氣與宋代還是大有不同。
除卻某些人別有用心,稱朱厚照非朱祐樘嫡子,或是非朱祐樘親子以外,未有再有過皇室緋聞。
然天下對于這種誹謗皇帝的話,從來沒有一個人信。
哪怕是素來喜歡胡說八道,以抹黑明朝君王為樂,沒有考中進士、沒有當官、或者致仕文人,也沒有一次記載過。
由此可見,明代對于后宮純潔性,還是頗為注重,若是出現了不得笑談,只怕莫說賢后二字,便是想要茍活亦難。
周包荒固然不善科舉,然其長于事物,于父此言自然不會不知何意,遂叉手屈身行禮告別:“孩兒省得,這就喚我細君前去詢問!”
周包荒如何不知此事茲事體大,非慎重則引火燒身之理?
是故其父言后,即鄭重其事答復話語。
“善!”
周啟東輕輕點頭,兒子雖然科舉不行,但其余方方面面之事,則從未讓其心憂,故而哪怕周包荒、周包茅眼下科舉不利,但周啟東也并未怪罪。
科舉固然為最重之事,且一日不中,則不敢有分毫懈怠,但大道三千殊途同歸,并非一條道走到死。
其當年授官之后,哪怕面對考成,也未繼續當官便是此理。
如今在家做一個士紳,料理家中之事為兒孫積攢一些家當,亦未有不可……
周啟東輕言一句之后,又道:“如若沒有看法,你自去衙門報于大老爺知曉,好早日將此事定下,免得耽擱晳顏大事!”
周晳顏如今已然十五歲,按照傳統做法,該要舉行及笄之禮,然后取字出嫁。
不然等到十七八歲,已然成為老姑娘,引人話柄。
當然,以周家家世,倒是不愁女兒出嫁,但因天子大婚而耽擱,屆時說了出去,或許有人恥笑周家攀龍附鳳。
皇帝最少也在大行皇帝二十七日喪期過后,再行商議大婚一事,然后下聘姻親,來去京城,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
如果不早些拿定主意,屆時周家必然倉促行事,倒是殊為不美。
“嗯!”
周包荒也沒有多言,而是點點頭,立馬跨出廳房,往自己內房而去。
周家雖然因當年知州胡瀛,家里田地被占去不少,但如今已經過去十數年有余,且周家父子各自經營有道,已然恢復往日之景。
周家橫居華家巷,占地半里左右,頂上黛瓦飛檐,墻上綠植樹藤,極具優雅氣息。
院內有假山數座,天井之內安有水車,輕輕帶動加內小湖清水,澆在為烈日煅燒的墻瓦之上,減輕著炎炎酷暑。
這也是古代為數不多的幾種消暑方法之一,且頗具功效,凡處江南水鄉之家,且略有家產之戶,基本皆是如此。
青苔覆臺階,野草自鵝卵石道,挺拔身姿,彈出腦袋呼吸著空氣。
屋內三兩青竹,配合著早已長大嘴巴的蟬蟲,叫囂著夏日來到……
周包荒房子靠近城西,與學宮比鄰,是故此時偶有悅耳讀書之聲傳來……
周包荒踏足房中,正見妻子手里拿著雞毛撣子,收拾家中物事,即上前說道:“娘子且先將手上之事放下,我有一事要與你說!”
周包荒之妻愕然,也不知其夫何意,居然如此鄭重其事,遂放下手中之物,輕言詢問:“相公有甚么事?”
“爹爹欲讓女兒入宮侍奉圣人,你且去試探一番,吾兒可有心儀之人,不論有無,皆速速來報!”
周包荒也未見與妻過多含蓄,而是直接開門見山,對著妻子簡單解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