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薛祿或許猜得不錯,這人的確是個寺人,若不是宮里的,那就是外頭的,宮外用得著官宦的,只能是個個王府。
而宦官與宮女不同,一日凈身,終身不得出,只能老死在宮中或者王府里。
他凝神的功夫,兩名負責搜查的內衛下了樓,其中一個內衛將一只紫金銅博山爐擱在了食案上。
內衛躬身道:“大人,房間里收拾的很干凈,只留下了這個香爐。”
韓長暮點點頭,拿過來仔細看了看,香爐里的香灰都倒干凈了,只有縫隙里還有一些殘留。
那香灰還有些余香,如蘭似麝,氣味很是奇異,他想了想,把香爐仔細包好,他雖辨認不出這是什么,包騁一定辨認的出,他可不相信此物與養蠱全無半點關系。
他瞇著眼輕輕一哂:“此人若非心里有鬼,怎么會在內衛封了教坊之后,便清理了房間,連夜出逃,他離開的時候,平康坊已經宵禁了,他出不去,何振福,吩咐內衛帶著畫像在各個花樓查問,嚇也要將他嚇出來。”
何振福躬身稱是,忙叫過十幾個內衛,讓他們把火真的樣貌記清楚,打發他們出去查問了。
見教坊中已經沒有什么可查的了,韓長暮抬頭對薛祿沉聲道:“你想戴罪立功嗎?”
薛祿已經跪的膝頭冷痛了,他原以為自己犯在了這個活閻王手里,這回肯定死定了,驟然聽到韓長暮這句話,他頓時狂喜,也轉瞬明白了韓長暮的意思,此人這是捏住了他的命門,逼迫他效勞,他連連磕頭道:“小人愿意,小人愿意替大人效犬馬之勞,以后教坊中的一應事務,小人都聽從大人的安排,絕無隱瞞。”
韓長暮瞇了瞇眼,此人還真是伶俐通透至極,他點了點頭,沉聲道:“如此甚好。”他頓了一頓:“本官記得教坊里是有三位教坊使的。”
薛祿一下子挺直了脊背,目光灼灼道:“是,大人,另兩位教坊使進入常駐宮中的內教坊,看管官妓們排演新曲。”
韓長暮挑了下眉:“那么,這教坊也并非是薛大人的一言堂啊。”
薛祿的臉色變了一變,緊緊抓住了這個機會不撒手:“大人若信得過小人,小人就將這教坊,變成大人的一言堂。”
韓長暮不置可否的挑唇,倏然一笑,騰地一下站起身,緩步往外走去。
薛祿不明就里,轉過身,緊跟著韓長暮的背影又磕了個頭:“大人。”
韓長暮的身形一頓,微微轉身,望著跳躍的燭火,淡淡道:“薛大人想為本官效勞,也要看有沒有這個資格,本官有耐心,薛大人也要有耐心才好。”
言罷,他頭也不回走出了教坊,翻身上馬,踏著滿地月色絕塵而去。
(本章完)